季卫气得大骂:“他竟如此狼心狗肺,枉本宫待他至真至诚如斯!”一时又谈了口气:“怪得你父王瞒着我。只是他想我是那种亲疏不分的人吗!
虽然都是一手带大的,唯有你才是我怀胎十月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早有安排,却不肯漏出一丝消息,自问我也不是不知轻重的。眼看我日日伤心,他竟无动于衷,哪怕他漏那么一星半点,我何至于天天熬心一般痛彻心扉,日日哭,夜夜哭,今日连四周都有些模糊。”
都是至亲之人,站在母后的立场她没有错,站在父王的立场他也没有错,都没有错,又也许是这世道错了。
秦清看着母后如此,万分心疼,实在是无从劝起,默认半天说:“都是青儿的错。母后是至纯至真之人,做事光明磊落,不懂虚与委蛇。王子珏又奸诈非常,日日相对,难免漏出马脚。
父王他心里也苦,只看这处宫殿,尽知他是真心求取的。这些年你心念历城……那人你还有联系吗?”
季卫听了有所错愕:“他竟和你说这些,还去查我,是,我承认,当年我嫁到骊都是情势所迫,是政治联姻,为商国,为了我那庶兄。可是谁的心似他那般坚硬如顽石,自从我来了这里,身心便一心扑在他身上,等有了你,又扑在你身上,何曾有半点两心。
若说有,便是那舅舅商侯,三番两次地借着兄妹旧情来让我办事,一再地挟旧情来逼迫我做,为了商女两字勉强答应,实则长此以往,我也是有怨的,当初我嫁来,那么多苛刻的条件,仿佛是待沽的商品。只是无论多难的事,只是略略和你父王一提,他便允准了。
其实这么多年后,我早已忘记“心上人”的容颜,谁不曾年轻,谁不曾彷徨懵懂,那些朦胧的情感、年少的情谊不过似天上流云,虽然美好,但也易散。
是我为故国求得太多,让他有这般心思。”
原来两人这么多年误会至此,父王的那些话也不必说了。
秦清默然半天,还是想说说商候的所作所为,免得再为着商候一而再伤了夫妻情分。
“母后,商候于我是长辈,但有些话还是还是要和你说。我曾流亡于历城……”
季卫听了,半晌无语,抱着秦清的手悄然握成拳。为着这么一个、两个狼心狗肺的人,她伤了夫君、女儿的心。她竟如此的心瞎眼盲,错把鱼目当珠玉!罢罢罢,只当良心喂了狗了。
两个人的冷淡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复,总要有人向前一步才能再相遇美好,原是她错了,她便来走这一步。
主意打定,她轻声问:“青儿,我想见你父王,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