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穆华景要去边关的行为在太后眼中无比奇怪,只觉得他二人昨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
于是太后不住地劝和:“夫妻之间,有些摩擦也无妨,还能置气一辈子不成?罢了罢了,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许多,曦儿你也好生劝劝他,莫要置气。”
见太后以为他要去边关不过是在同明曦置气,穆华景无奈,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又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寻了借口告退。
在会秦王府的马车上,穆华景将明曦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个遍。
明曦只当不知,闭着眼假装闭目养神,可那道目光侵略性实在太强,让她忽视不得,明曦被看得浑身僵硬,只得睁开眼,一抬眸,正对上穆华景的目光。
不知为何,对上这个穆华景,明曦没由来的有些畏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殿下在看什么?”
见她明明因为他无礼的打量感到不快,却还故作不在意,穆华景对她的探究更深了几分,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在看你是用何手段如何笼络住母后。”
这句话让明曦本来就僵硬的身子更僵硬了。
不过穆华景没打算从她这里听到什么答案,也没指望她会细细解释,说完这句话后,就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二人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府,待回到府中,穆华景转身去了书房。
见他并不理会自己,明曦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瞬,不知眼下这种情况再回他房中还合不合适。
从前明曦在府中西侧有个小院儿,穆华景回来之前,她生活起居都在此处。
穆华景回府后,因着那毒的原故,明曦便搬到了主院,也就是穆华景的住处。
前几日,主院张灯结彩,做二人的新房。
包括昨夜里,明曦也是歇在主院,但眼下,她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把东西都搬回西边小院子里去。
秋嬷嬷在门口侯着二人,对于穆华景的情况她并不知情,自然也不知晓明曦心中的犹豫,见明曦缓下脚步,秋嬷嬷以为她是有些疲累,便上前一步搀扶住明曦,颇有些心疼道:“王妃累着了吧?快回房歇息歇息,奴婢扶您回去。”
说罢,便陪着明曦回了主院。
明曦还没来得做出选择,就被秋嬷嬷扶回了房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此事又无法同秋嬷嬷解释,只得暂且按捺下这些念头,待穆华景忙完以后再说。
穆华景这三月间的记忆全无,明曦的事情他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但边关的战事不会停,因此他一回府,便直接去了书房,看看这三月来的书信中是否有什么要事遗漏。
出乎穆华景意料的是,书房中那些往来书信,他都做了批注,显然是处理了这些事务,且看那些批注的内容,的确是他的字迹、他的想法,并非有人代笔。
也就是说,他这三月来受这毒药的影响,莫名喜欢明曦,但旁的一切都没有收到影响。
就连十分了解他的母后,也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若非他同明曦之间的交集实在太少,只怕他要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想到这种可能,穆华景眸色暗了几分。
如此看来,更要彻查这毒药的来历。
不过——听皇帝的意思,应当是他中毒不久时就觉出了异常,这才查出这许多事情。
可这些反常就连太后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加之“篡改记忆”一说实在是太过离奇,饶是皇帝心思敏锐,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一切?
……许是明曦当真没有什么坏心思。
他是否心悦于她,明曦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若其中有什么反常之处,也只有明曦最快察觉。
若非明曦主动陈情,只怕皇帝也要被蒙在鼓里好一段时间。
穆华景想通这一点,忽觉自己对明曦也许有什么误解。
既然是个安分的,那便对她好一些,即使他远在边关,秦王府日后也不会亏待她。
穆华景如此想着,无意间一抬头,就见不远处的书架上放着一个卷轴。
这卷轴看着眼生,想必也是那三月间弄出来东西。
看着倒是同朝中事务没什么关系。
但以防有什么遗漏,穆华景还是起身拿过那卷轴,将它铺在桌案上,一手扶着上方,一手扶着尾端,将那卷轴缓缓打开。
水墨勾勒的较好容颜缓缓引入眼帘,穆华景一怔,扶着卷轴尾端的手一松,画卷“嗒”一声垂落在地上。
画卷一览无余,墨汁只三两笔勾画出了女子的轮廓,可神韵尤在,不难看出画中之人是明曦。
他不喜作画,也许久未作画了。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副画作,竟然是一副女子的肖像?
看来这明曦,当真不一般。
穆华景注视着画中人,良久,收起卷轴,往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