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知晓他想问什么,抢在他开口询问之前道:“殿下稍等,我马上就来。”
主动说总比被他问起来嘲笑要好。
穆华景却仿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见她不动,不仅没有继续往屋里去,反而转身往回走了几步,问道:“怎么了?”
明曦犹豫了再犹豫,硬着头皮答道:“腿站麻了。”
话音刚落,她似乎听见一声轻笑。
可抬头去瞧穆华景神色,却看不出旁的表情。
明曦只当是自己听错了,还想再为自己找补两句,就见穆华景大步朝她而来,而后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明曦顿时觉得腿上酸酸麻麻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紧紧揽住穆华景脖颈,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穆华景仿佛怕抱得不稳当,将明曦抱在怀里掂了掂,而后往屋里走去。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明曦只觉得眼冒金星,紧紧揪住穆华景衣襟,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肩上,几乎是惊叫出声:“先别动,先别动!”
好在这酸麻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些不适感便渐渐淡去。
明曦“嘶”了两声,后知后觉见穆华景依言停下了动作,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好了,殿下放我下来吧。”
穆华景却并未依言将她放下,而是大步向前入了书房,将她放在了他平日里翻阅卷宗书信的桌案之上。
明曦坐得稳稳当当,脚都够不着地,心里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动了动身子,就要往下跳。
却被穆华景一把按了回去:“不是腿麻了?”
明曦觉得自己像一条被他按在案板上的鱼,怎么着都有些别扭:“这是殿下办公事的地方,不妥不妥。”
穆华景充耳不闻:“我说无妨,那便无妨。”
明曦拗不过他,只得端端正正坐直了身子,努力把话题掰回来:“方才那神医同殿下说了什么?”
说到这个,穆华景轻笑一声,仿佛觉得这事儿很有趣:“他将这毒的症状说得分毫不差,还开出了解药。许太医呕心沥血的结果,他两日就琢磨出来了,当真是厉害。”
明曦问言,心道:带着答案去找过程,可不就是快嘛!
不过,她对此还有疑惑:“此毒为世所罕见的疑难杂症,他两日便摸清了门道,就不怕引人怀疑?”
穆华景抬手一点,指尖落在桌案上她身旁那几张泛黄的纸上:“他说他祖上为前朝御医,见过此毒,记录在册,作为传家医书传给后人。他将家传医书背得滚瓜烂熟,所以前几日一见我,便有了结论。今日是对解毒有了十足的把握,这才敢递拜帖。”
说罢,穆华景对此评论了一句:“祖传医书,编的合情合理。”
明曦点点头:“如果是家传的宝贝医书,那两日里就找到解药,也不奇怪。”
“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看今日神医的态度,多半是自觉已经拿捏住了穆华景。
明曦猜得不错,神医方才极力要求明曦避开,便是要给穆华景上眼药。
他引导性的话太过明显,颇为急功近利,还自以为将话语之间的度把握得很好,舌灿莲花游说动了穆华景。
只是这神医虽捏着奇毒的来源与解药,却到底没见过毒发时的模样,只能囫囵说个大概,将质疑明曦的话撂下之后,便循循善诱,只说穆华景喜欢明曦喜欢得蹊跷。
且不说穆华景如今对这毒的症状了解得一清二楚,明白明曦不过是误打误撞入了这个局;退一万步说,就算今日里穆华景毒药未解,哪怕明曦当真有嫌疑,这神医敢说出这些话来,只怕会被穆华景当场拉出去吊在城墙上示众,说他妖言惑众。
穆华景在同她复述神医方才说的话时,明曦莫名就想到了这些,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穆华景停下口中言语,抬手绕过明曦垂落在身前的一缕乌发,似是被她的笑意感染,语气温和了几分:“想到了什么?”
发丝被他绕在指尖,明曦只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些过于亲昵,下意识便想往后退,可动了动身子才想起来自己正坐在桌案上,根本没有地方退,只得忽略掉他的动作,回答道:“殿下应当是不记得了,先前余毒未解时,陛下每每质疑你我二人是如何相识相知时,殿下都会情绪激动,而后便引得毒发晕过去,待再醒来时,又会自动自发的把先前那些质疑全都忘掉。”
说到这,明曦不由得感慨一句:“也许这毒高明就高明在此处。压根儿不给旁人挑拨的机会。”
余毒尽除后,穆华景对中毒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全然不知,半分记忆也无,明曦对此是知晓的。
可待她说完这些话,却见穆华景把玩她发丝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明曦呼吸一紧,犹豫了一瞬,开口试探道:“殿下可是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