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是瓦尔干沙漠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数不清的人踏出白虎基地，走向瓦尔干沙漠，异能者有之，普通人更多，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0037超市。

钱靖宇也在人群之中。

他是跟着昨夜老婆所说那户人家来的，又在基地西门口听见广播，最后往超市来了。

路上不少异能者越过了这一行几十个普通人，他生来谨慎，只不远不近跟着，没一会就听见队伍中的普通人一再叮嘱，说什么看见丧尸别发癫、别攻击别乱叫，去超市要遵守规矩等等的话。

中途果真见了丧尸，也听见基地异能者用风系传播开的“瓦尔干沙漠丧尸动不得，全是超市主人所有物”的消息。

他跟着这群普通人走了一个多小时，从天黑走到日出，终于见到了这传闻中的超市——

按末日前的规模，这实在称不上超市，只能算个大一点的便利店，但……

钱靖宇一点不敢小觑这便利店。因为——

店门口空地上，聚集了无数丧尸。

钱靖宇瞳孔骤缩。本能想跑路，却发现他前头那些普通者们虽两腿战战，却并未离开。

他再一细看，发现所有丧尸皆身着超市员工服。

钱靖宇：“……”

还真是店主养的啊？

人太多，他个子不高，不大看得清，便打算脱离普通人群，偷偷往前去——

还没等行动，立刻被身旁一个普通人攥住了手！

他吓了一跳，差点出手反击，好在手臂金属化瞬间反应过来，又撤销了。

抓住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紧紧盯着他，说：“你想干什么，要上前插队？”

“插队”两个字一出来，哗地，几十双眼睛直鼓鼓盯着他，怪吓人的。

他连忙道：“没，没有，我第一次来，个子又矮，看不清，想凑前面点看看。”

男人重重把他的手甩下，警告道：“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钱靖宇赔了个笑，没再说什么。

身后的女人拉了拉他袖子，上上下下看了他一会，问：“第一次来呀？”

“嗯。”钱靖宇点头，“姐姐，你以前来过？能给我说说这超市不？”

“你问我那可问对了！”女人压低了声音，道，“基地那广播就胡说！我跟你讲，这超市根本不是什么城主开的。”

她稍稍凑近了些，又左右看了看，才道：“我在这超市里啊，有个熟人，他叫王愿，原来也是白虎基地的人，不知道怎么到超市来打工了。他很得超市店主的信任，那些丧尸都听他的话呢！”

“控制丧尸？人怎么可能能控制丧……”话没说完，钱靖宇就发现自己自己这个常识在几分钟前被打破了，若是不能控制，那一个个穿着制服的丧尸早把他们撕了，“您继续说、继续说！”

女人给了他一个白眼，到底还是说了下去：“他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咱们还为生活奔波呢。唉……真要说也没什么了，基地里的白虎杂货铺你知道吧？那边的货都从这进的！”

钱靖宇眼睛一亮：“这么说超市也有蛋卖了？”

“何止啊！你别看这超市不大，东西可齐全了，要不是这一个个丧尸就在边上，我都以为还活在末日之前呢。就是不知道今天还买不买得到，昨天人就够多，那会我们进去就要排队了，我连大米都没抢到，本想着今天不买米面，至少能买点压缩饼干呢。”女人踮起脚尖往前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唉，看样子今天压缩饼干都买不到了，也不知轮到我们时，还能剩点什么……”

见钱靖宇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女人宽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急，今天来这么多人，咱们的希望反而大了！”

“嗯？”钱靖宇疑惑。

女人指了指前面：“喏！超市禁止打架斗殴，违反规则的人会上黑名单。”

两人说话时已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一小段，正好能看见超市后门的墙——

墙上挂着十几个人，从穿着来看，明显是异能者。

钱靖宇瞳孔一缩，又是一惊。

女人见他表情，“呵呵”笑了起来，说：“被吓到了？别怕，他们肯定是违反超市规矩才被惩罚了。挂几个小时就会被放下来的。”

排队过程总是无聊，但钱靖宇没有无聊太久——

他倒是想着偷摸去插个队，反正末日了，插队这种事情都不和道德挂钩了，但……

大家嘴里这超市神乎其神的，他担忧插队会违反超市规则，就一直乖乖在队伍里排着。

没一会就见有人从超市里出来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出来那人——

那大概是个金属性异能者，衣服上缝制着不少口袋，口袋里塞的都是一块又一块的铁、铜和各种合金。

此刻他肩膀上扛着五袋大米，左右手都拎着袋子，不知装了些什么，反正塞得鼓鼓囊囊的，就连背上都背了个巨大的登山包——

那包一看就知道是新的！色彩鲜艳、一点污痕没有，此刻也完全塞满了！

最重要的，男人脸上全是笑！

这给了后面的人信心！至少说明超市是真的能买东西！

且东西一定不贵！

从白虎杂货铺出来的人，可没哪一个能笑得这般灿烂，大家就算笑，多的是无奈的苦笑——

东西是真贵，真买不起。

而被众人死盯的异能者打从出生以来从没被这么多人行过注目礼，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局促快步离开了。

在队伍最前列的人哪里管他的不知所措，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超市中！

随着第一个顾客出来，店铺中也陆续有人走出，出来的人无一例外，全身上下都挂满了东西，脸上也满是笑意——

这样松快的笑容在末日之后已很少见了，不少人见此又是急切、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