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鳐笑了笑道:“金州封闭,金银珠宝只能在州内流通。加上此地盛产黄金,所以在这里黄金并不值钱。外面的人又进不来,根本不知道黄金遍地是,时间一长就散在街道上了。”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华书晓回想他们这一路顺的离奇,所以问道。
“我在这儿有一位朋友,她遇到了点麻烦,所以就放我们进来了。”文鳐回答说。
听到“麻烦”这两个字,华书晓想起了此行的正事,贾演他们还在沈老爷那据着呢,她可不想做个桃之夭夭就背信弃义的人。华书晓对文瑶说她要见圣女,贾演只说了一句让她去金州见圣女,可是没说是哪门子的圣女,她想了想对文鳐说,要见能救人的圣女。
文鳐低眸一笑:“好巧,我也要见圣女。”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他们见到了云雾中宫殿的真面目,只是不能再进一步靠近。白玉墙上贴了一道圣旨,大概的意思是圣女宽厚,特赐恩赏,若有人能破圣女下的一个局,就能得到这个赏赐。
简单说就是圣女出了一道题,答对了人就能得到奖励。华书晓本以为这是天赐良机,却没想到这题可知道送命题,进去的人就没一个活着出来的。
她一看见站在宫墙外的侍卫,就想起了那句“仙门之人,格杀勿论。”华书晓缩在文鳐的身后,就探出一个脑袋,她问:“如果我破了这个局,但是人死了,这赏赐怎么算?”
侍卫按着剑柄,蹙着眉看了华书晓一眼,语气冰冷道:“算你倒霉。”
华书晓:“...............”
文鳐笑着偏头问她:“小道长可是想要破局?我曾经破过一个人设下的局,也算是有点经验,不如我去替小道长试上一试。”
“这不行,我想要这个恩赐,就一定要自己去破这个局,怎么能拖你下水呢。算了,死就死吧,反正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好怕的。文鳐,我有朋友在等着我,我必须要进去。你在外面等着我,若是我出不来了,其实也没关系。”华书晓走到前面,在圣旨上按上了手印。
另一只手指同时按在了圣旨上,文鳐在她的身旁签字画押,他说:“好,我们一起去。”
“文鳐,你不必勉强自己的。”华书晓说。
“并非勉强,而是我也有事情要面见圣女。如果我们能协力破局,岂不是皆大欢喜。”他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华书晓觉得文鳐想见一个人,应该不需要这么麻烦吧。不管了,反正能跟文鳐待在一起,她特别欢喜。
进去之前,那位高冷的侍卫伸手递给了华书晓三根蜡烛,不走心地说了句:“三根蜡烛代表三次重塑时间的机会,可以回到人物记忆中的过去。”
说完,他单挑一边眉,斜眼扫过圣旨说:“当然,你可能用不到。”
华书晓本来想骂他一句“狗眼看人低”,结果话还没从口中说出去,人就被圣旨吸了进去,幸亏人文鳐拉了她一把,不然她的额头就要磕在地上了。
此处竟然久违的下了一场雪,漫天大雪覆盖了圣都原本的金碧辉煌,只剩下广袤无垠的白。
几片雪花从空中飘下,落在了华书晓的睫毛上,化作晶珠。她睁开眼,隐约看见眼前的雪花飘落在鼻尖,带来一抹温柔的凉意。
平静的雪景转瞬即逝,不过片刻周围挤满了面目狰狞的观众,成千上万的南渊子民等在琉璃塔下,有人,妖,半人半妖,堕仙。原本尊贵的王室之人竟也放下了尊严,挤在人群之中,踩着黑灰色肮脏的雪水,静候着一场大快人心的傀儡戏。
华书晓回头见文鳐就站在身后,她往后挪了两步,站在了他的身旁。
因为隔得很远很远,华书晓只能看见琉璃塔的塔顶吊着一个人形的傀儡,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贵气的女人,伸手在操控着什么。
风很冷,冷到华书晓感觉有无数根箭从她的身体穿过,她生生被人潮带到了琉璃塔下,这才看清了塔上的傀儡居然是一位鲛人。
贵女手戴红血戒,操控着万千金丝,傀儡在金丝线的控制下,在空中缓缓跪下。
傀儡歇斯底里,他挣扎着,可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在空中下跪,但是他的头没有低下,他仰视苍天,一根金丝刺进了他的左眼。
鲛人之泪可化为珍珠,万民欢呼等待着珍珠雨,奈何滴下的只有冰冻了的血珠,不见一颗珍珠。
傀儡在金丝的控制下宛若一个小丑木偶,为了哄众人开心而做出各种动作,塔下众人欢呼雀跃,只知看戏,竟然完全不把他当成一个活人。
华书晓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叫出来,可是忍不住的眼泪还是被北风带走。她不可置疑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敢想象那个人有多疼。
破这个局太疼了,她甚至不敢看清题目,还没开始就已经节节败退,但是她的身后有文鳐。他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地说:“不要怕,这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好,我不害怕。”华书晓还在哭,她的心在冷风中慢慢结冰。
不知过了多久,血痕已经结了冰,他的四肢被放了下来,傀儡像一具死尸被吊在塔上。他缓缓地仰视苍天,天空灰蒙蒙的不见一丝光。
一片雪花飘进了他的眼中。那只被金丝穿透的眼睛眨了眨,再也没有睁开过。
金丝被剪断的瞬间,他像一朵枯萎的荼蘼花,从空中坠落。
就在众人做好了践踏他的残躯的时候,一道光从琉璃塔上射下,宛若天光乍破了眼前的阴霾,琉璃塔被照射的流光溢彩。
圣女自琉璃塔上一跃而下,化作天光,救下了南渊最肮脏最低贱的傀儡人。
众人愕然却在顷刻间失了声,强大的威压逼迫众人跪倒在地,纷纷叩拜,头似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众人在琉璃塔下跪了三天三夜,最后变成了一座座陪葬的雕像。
三夜后,琉璃塔下只剩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