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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华婵回到了仙门，彼时她已经成为了一名剑客。

因为她的根骨奇差，没有修仙的根基，她的剑术空有招式却没有修为的支撑，于是这五年内她走遍了南山周围的几座小山峰，求取了捉妖之术，练习奇门遁甲之术，用黄纸画符咒，结交了众多道中之人。

归来时满载而归，却不被仙门认可。

她用手中之剑斩杀邪祟，惩不公，却被仙门认定为投机取巧，走歪门邪道，有辱仙门风气。

同为捉妖之术，怎么能因为不依照仙门的修习之法，就被称为投机取巧？难道这世间只有仙门的道，才是正道吗？

华婵一气之下孤身一人闯入了荒山，再次遇到了沉言。她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跟随沉言修习剑术。没有拜师礼，没有师徒之称，沉言在不见天日的山谷中，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

华婵刻苦练习，却因为没有仙骨，修为仍然在最底层的境界。

有一日在谷中独自冥想时，她偶遇了一只白鹭。山中孤寂，相伴了一些时日之后，她发现白鹭虽然年幼，修为却不浅。她利用白鹭的单纯，发现了荒山的秘密。

山中之所以常年雾气很重，是为了守护荒山置于林中的地心灵石，强大的灵力从灵石处缓缓输向整座山脉，从而供养着山中一切的生灵。

华婵从高处俯视灵石，云雾缭绕中，她看着远处的南山，想让这个秘密永远的成为秘密。

白鹭死的时候，沉言发现了。他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华婵。因为没有行过师徒之礼，他们之间没有这层师徒关系，但华婵仍然从心里敬他重他，把他当成了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她拿出了供养整个荒山的灵识，向沉言坦白。

“我只是觉得不甘心，明明我做的比大多数弟子更好，却因为根骨平庸便被众人轻视，被仙门抛弃。如今，我只不过是想为自己争一次。”华婵握紧手中的剑，脸色冰冷道。

“你不该杀了它。杀念一旦有了，就很难再回头了。你的私欲害死了它，也害死了你自己。”平静夹杂着深沉的惋惜，沉言看着华婵道。

“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乱杀，这次只是例外。”华婵蹙眉道。

沉言站在雾气中，身影略显苍凉，他低声道：“你做不到的。华婵，此生你依然会与你的道背道而驰。”

华婵对他的话感到不屑，轻笑道：“你又怎么可能看透我的一生，更何况我要走什么样的路，只能由我说了算。”

沉言微微蹙眉，语重心长道：“尔所作所为，有违天道，终有一日会受到天谴，回头是岸啊。”

华婵不由得放声一笑，她道：“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吗，就拿这里的天道压我。只要我活着，我想做什么就只能由我说了算。我想要力量，就是为了得到这种权力。”

她看着手中的灵识，将它紧紧地攥在掌心，“如今我得到了灵识，有了修为，再也没有人能左右我要怎么走我的路！”

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白鹭小小的坟头被雨水拍打的狼狈不堪，沉言侧身伸手，挡住了雨水。

华婵转身时神色决绝，没有一丝犹豫。大雨淋湿了她的背影，把山谷中的静谧撕的粉碎，泥泞的脚步印在了林中小路上，怎么盖都掩不去。

那天华婵拿走了灵石，修为突飞猛进，她重回仙门，在秋末的比武大会上拔得头筹，把每一个不服气的弟子打得跪地求饶，甚至重伤了很多对她大放厥词的仙门弟子。在那之后，她再入荒山与沉言一同创立华山派，成为仙门中唯一一个招收没有仙骨的弟子，且专门修法剑，研究捉妖之术的门派。

沉言在白鹭的坟旁修了一扇门，设下结界，闭关修炼。

这门一关，就是十几年。

华山建好之后，华婵站在那扇门前，叩首跪拜，向沉言行了拜师之礼。

她用剑斩出了一道深邃的沟痕，跪拜道：“弟子华婵有辱师门，无颜面对师尊，今日特来辞别。一拜师尊那日柴房开解之恩，二拜师尊多年传道受业之恩，三拜师尊不杀之恩。”

恰巧又逢山雨，绵绵絮絮的雨落在她的额头上，华婵起身道：“初来之时，我从未想过能在这个世界立足，不曾想竟有幸遇到了师尊，承蒙师尊厚爱，在华山有了一方立足之地。如今，华山已经修筑完毕，弟子即日起下山，历人生七苦，看遍江河湖海，守护心中的道，定不枉此生。”

山谷中不见月光，只有诉不完的寂寥。

华婵跪了一夜。

很多年后，她回到华山，养了一只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