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摄政王则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手。
很快,一个身着大太监服的奴才被侍卫们带入了宽敞的殿内。几人整整齐齐地跪在一旁,行了个无声的礼。
扶灼抬眸,这才想起摄政王的确说过要帮他新选一个掌事公公。
眼下,扶灼无甚精力在意华师放在他身边的摄像头容貌如何,品性怎样,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后便没再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笑吟吟站着的华师,“摄政王有心了。但朕想问的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原本跪在一旁的“摄像头”平静出声:“参见陛下。”
扶灼手一抖,茶盏中的水洒了小半出来,轻易濡湿了桌上新送来的奏章。
这声音......不正是那药奴萧樟吗?
扶灼怔愣的目光在萧樟和华师之间呆呆流转。
他没说话,也没有动作,浑身上下只剩那对淡色的瞳孔时不时转动两下。即便如此,扶灼的模样也不显得呆傻,反倒是像画中人一般,漂亮得惊人。
华师兀自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朝他作了个揖,“回陛下,萧樟不愿出宫,但太医院和花房的学徒都已满,再难容人。为难之时,臣思及陛下身边还缺一个掌事太监的位置,便自作主张地把他带来了。”
扶灼皱了皱眉,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不停抽/动,连着呼吸都有些滞涩。
历来要做内应之人,除了要有忍辱负重的品质,更要有威武不能屈的内心。
这么一看,主角身为全书中最恨昏君的人,被摄政王选中也不意外。
但摄政王这厮竟然......让他的队友做太监?
按理来说,扶灼管不着这几个主角团的逼宫计划,也懒得管。主角团的目的是让他死,他的目的也是早死早脱离,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称得上是殊途同归。
但摄政王这痛击队友的决策无疑会加重萧樟心中的仇恨与怒气,日后承受他怒火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缓了半晌后,心乱如麻的扶灼从檀木椅上站起,一步步地走到萧樟身侧。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萧樟像是一只被彻底驯服的狗一般,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
他的衣衫单薄,皮肤黝黑,额头紧紧贴在地面,那双粗糙的大手也平放在身前,看不出一点反抗的迹象。
似乎从头到脚,都是宫里最不起眼的、最卑贱的奴才模样。
但扶灼知道,萧樟的内心从来都没有表面上那般恭顺。
与之相反,那层单衣之下遮盖着结实健壮的肌肉,而肌肉之下,则隐藏着能轻易吞噬自己的危险。
扶灼皱了皱眉,又想起自己的脚被碎片划伤的那晚。彼时的萧樟托起他足部治疗时,两手已有厚重的茧子,擦得他足底发麻,很不舒服。
而萧樟掌中厚茧的分布,绝不会是寻常做工或是握笔留下的。
换而言之,这些不会让人感到危险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那是一双,不知练过多少硬兵器的手。
扶灼看着他,最终把自己放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上。
另一侧,被扶灼突然靠近的于庶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并没有什么读心的能力,看不出身前低了他一个头的小皇帝那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
不过,却能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安与害怕。
于庶垂下目光,看着那道背对着他的单薄身影。
身形与健壮毫不挂钩,甚至称得上一句瘦弱,偏偏自头顶垂下的乌黑长发又长得极具生命力,将那股子瘦弱之气完美中和,显出几分飘然似仙的感觉。
即便只有一个背影,也依旧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过去那令人作呕的暴君,何时有了这样的皮囊?
鬼使神差的,他不自觉地跟着扶灼的方向走了几步,望向萧樟的眸子里便压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防备。
像条突然认主的狗。
而他这一举动无疑让扶灼安心不少。
只是这份庆幸终究像薄弱的纸一般,包不住内心深处的紧张,扶灼看着摄政王,道:“他......净过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