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蓬松柔软的触感让扶灼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他抱着小狐狸坐到桌旁,从玉盘中捏起半块桂花糕递到坏东西的嘴边,轻轻晃了晃,“能吃吗?”
坏东西吱吱地叫了两声,像是知道那捏着糕点的玉指脆弱,就连嘴都没有长大,只是小心又小口地吃起了扶灼指尖的桂花糕,还时不时舔舔扶灼微凉的手指。
待它将那一小块糕点尽数吞吃入腹后,嘴边的一圈绒毛上尽是糕点的碎屑。
扶灼的嘴角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度,看起来很温柔。
他低头抽出一块丝帕,轻轻替它擦着松软发亮的狐狸毛。
掌心所触跟棉花糖似的,扶灼忍不住偷偷揉了好几把,坏东西对此也很是受用,头顶上两只耳朵一前一后地迎合着他,看起来惬意极了。
扶灼放下手帕,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尖,“我准备去找国师,现下正好顺道送你回去。下次不要深更半夜在宫里到处跑了,你毛色光滑漂亮,若被人抓去扒了皮可怎么办?”
狐狸抬起身前两只小爪子按在扶灼胸口,是一副亲近不设防的模样。但扶灼莫名觉着,它看起来不大高兴。
大概是被剥狐狸皮那句话吓着了。
“知道了,”扶灼笑了笑,“我不说了。”
坏东西又吱吱叫了两声,将那块从扶灼怀里抽出的、给自己擦过嘴角的丝帕一口叼住,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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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被摄政王拨过来的从南正坐在地上守夜,此时见扶灼从寝殿内走出,当即跪在地上行了个礼。
扶灼双手抱在胸前,袖子里还藏了只咬着他手帕不肯放的狐狸。
他轻声开口:“起来。”
从南于是起身,而后又随后拿起了放在脚边的纸灯笼,虽没有问面前的天子准备去哪,但明显是做足了一副跟到底的模样。
扶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兀自往殿外走去。
好巧不巧,扶灼走出正殿时,正碰到了从花丛里直起腰的萧樟。
二人对视片刻,率先移开目光的萧樟快步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跪在扶灼的身前,“陛下万安。”
“起来吧。”扶灼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捂住宽大的袖口,“天色不早了,你怎的还站在花丛里?”
微微躬身的萧樟依旧低垂着眉眼,一副恭敬的奴才样,“奴在给陛下的花除草。担心陛下的花朵金贵,所以奴的动作慢了些。但请陛下放心,天亮之前奴一定能做好。”
......一直做到天亮?
扶灼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圆润的瞳孔被灯笼照得清亮,像是一只漂亮的猫。
“那些花并不娇贵,你不必费太大心思,明日慢慢弄也是一样,”扶灼见了他便不快,更不想自己回宫时还会撞见这道挺拔的黑影,索性顺手把从南手上的纸灯笼递给了他,“这盏灯你且拿去,回去路上照个明吧。”
说罢便转过身子,径直朝殿外走去。
萧樟安静地站在原地,待那道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时,才重新把目光移回了手中提着的灯笼上。
御用的灯笼同寻常宫人们所使用的不同,内里放了五根被精美雕刻过的火烛,用明黄色的纸一包,透出的光便显得温暖又亮堂。
经这明亮的灯笼一照,萧樟眼底的那份阴沉之色顿时无所遁形。
萧樟攥着木杆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提着灯笼站进了昏暗的草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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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安定殿时,躲在袖中的小狐狸立刻贴着扶灼蹭个不停,扶灼正疑惑它怎么突然如此活跃,便见霍里巴达悠哉悠哉地从殿内走到了扶灼的身边
“陛下来了。”
像母亲哄着婴孩般,扶灼安抚的拍了拍袖中的小宠,而后转过身子对从南道:“不必进来伺候。”
霍里巴达微微一笑,将手重新垂至身后,跟着他步入殿内。
扶灼一入殿,小狐便主动地从宽大袖袍中钻了出来。扶灼摸着它的头,看向霍里巴达:“宫里人多眼杂,你怎的也不将它看紧点?”
“半月没见,它自然想念陛下。”霍里巴达看他的眼神透露着几分无辜,又伸手抽走了狐狸口中的丝帕,面露笑意,“陛下赏它的?半月不见,陛下难道没给臣带来什么赏赐?”
坏东西附和般地叫了两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扶灼的腿上。
扶灼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坏东西的鼻尖,“自己叼走的。小强盗一般。”
霍里巴达轻笑一声,在距离扶灼几步之外的距离停下。
他生得高大,身上又有着不同于中原人的野性,此刻往眼前这么一杵,那股子不容忽视的侵略性瞬间就压了过来。
让人不太舒服。
但很快,霍里巴达又后撤一步,单膝跪在扶灼的身前,替他轻轻扫去膝盖处几根狐狸毛。
压迫感就这样消散了大半。
几息后,霍里巴达收回手,抬眸看向他:“陛下此行,所为何事?”
“朕这次过来,是想向你讨一样叫还魂草的东西。”扶灼把腿上的小狐狸抱至一旁,平静的视线投在他的身上,“你殿中可有此物?”
“一别半月,陛下不但没带来赏赐,还要讨走臣的东西?”霍里巴达从地上站起,作出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陛下所求之物,臣自然有。”他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只是不知,陛下愿意用何物来交换?”
扶灼垂眸思考了会儿,想到了昏君国库里数不清的珍奇玉石。
原书中的昏君别的本事没有,搜集珠宝的能力倒是一流,还专门建了数座宫殿存放着从邻国各地抢来的漂亮玩意儿。
眼下借花献佛,倒也不是不行。
然而,霍里巴达倒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说道:“陛下宝库之中的珠宝,自然是更适合陛下。臣用不上。”
对上那双看不出心思的异色瞳孔,扶灼问:“那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