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绝妙刀法,世上除了老爷之外,恐怕无人能比拟!”
“完全就是为了讨陛下欢心赏赐而生啊!”
“这还用说?也就是小爷我长于北疆,若我常驻京中,陛下身边哪还有那什么暗卫的立足之地?”狄子澄扬声一笑,又接连劈了好几刀,“你们几个都来猜猜,陛下会给我多少赏赐?”
侍卫们硬着头皮搜刮着好词,“额......将军如此神武,必然能让陛下龙心大悦,受赏山珍海味,坐拥良田百亩,还有那个金山银山、加官......”
“啧,谁问你们这个?”狄子澄粗眉一横,脸上顿时显现出几分杀伐果断的凶意,“陛下赏谁不是赏这些玩意,有什么可稀罕的?小爷问的是,他能赏我多少石头!”
侍卫们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狄子澄本也没打算在他们身上找答案,只自顾自地将刀一转,靠着想象把自己给哄高兴了,“三块,四块?总也要比那人多吧?实在不行......一块我也认了。”
他说着,随手将手中大刀搁置到一边,兀自跑到水池边上捧水洗了把脸。
池水冰凉,将身上燥热压下不少,狄子澄喟叹一声,颇为舒服地抹了把头。
下一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在院外响起。
回来了?
狄子澄像条机警的狗,甩手抹了把眼前碍事的水珠子就往外头赶,岂料他刚踏出水池数步,就见一匹红鬃烈马飞速闯了进来。
马背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人,看着还挺亲密。
狄子澄皱眉看了一眼,立刻认出那坐在前方的、被人半拥在怀里的人正是扶灼。
狄子澄皱了皱眉,三步作两步走了过去,刚准备伸手将人扶下来,先行下马的从南却快他一步,将人稳稳当当地接下了地。
不发一言的扶灼借力站稳,眉眼却始终低垂着,长而卷翘的羽睫在眼下透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更显肤色苍白似雪。
漂亮又脆弱,像是很不舒服。
见他手脚无力,狄子澄眉头登时紧紧皱起,刚准备将人扶进去,便见扶灼看向他,轻声问道:“华师准备得如何了,何时能够启程?”
“回陛下,”不知何时冒出的华师横插在两人身侧,硬生生地将狄子澄挤了出去,“臣已准备妥当,随时都可启程,只是陛下劳顿一夜,脸色也不佳,不知......是否需要在客栈再休整些时日,择期回京?”
“夜长梦多,朕在马车上休息便是。”扶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既已准备妥当,便吩咐启程吧。”
耳边不断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扶灼揉了揉额角,靠着腰后的软垫闭上了双眼。
系统加在身上的病症逐渐显露,车马颠簸间便更加不适。扶灼抿了抿唇,极力压下自胃腹处不断上涌的反胃感,手肘撑住窗子,轻轻地呼吸了几口冰而冷的空气。
忍耐间,疾行的马车突然放缓速度,窗边出现了华师担忧的脸。
扶灼倒没料到他没在前方策马领队,一时有些意外。
他微微侧过身子,拉远了二人的距离,“摄政王有事?”
华师细细端详了他的脸色,皱眉道:“陛下脸色不好,不如让太医再好好把脉,暂做修整。”
此时像是到了正午,阳光刺眼,晒得人一阵晕眩,扶灼眯了眯眼,伸手挡住在额前当了当,却仍旧驱散不了眼前黑雾。
他兀自看了眼系统上的进度条,淡淡出声:“让太医上马车吧。”
华师松了口气,朝后挥了挥手,很快,半老的太医提着药箱,被人送到了扶灼面前。
岂料片刻之间,扶灼的视线内已是一片浓浓灰雾,他眨了眨睛,却依旧于事无补,只能依稀听到几句小声的陛下。
应该是太医在唤他。
好在车窗外的华师双眼始始终注视着他。见扶灼神色似有迷蒙之感,他当即将马驾至马车前方,一个纵身就跃入车厢之内,对着太医冷声问道:“陛下如何?”
太医哆哆嗦嗦,不敢答话,华师浓眉紧紧皱起,躬起身子快步往前,一旁静静坐着的扶灼却忽然回过神般,抬起头来,轻飘飘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脑中晕眩,视物也不慎清晰,扶灼眯了眯眼,只能依稀凭块头勉强辨认:“华师?”
华师动作一顿,单膝跪下,“臣在。太医已到,还请陛下让他来给您把个脉,臣也好安心。”
系统所施加的病症虽不会让他疼,却让五感随着时间流逝而缓慢消失,扶灼垂下眼睫,过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了华师的话。
“下次别说这么多,”他皱皱眉,像是无意识的埋怨,“虚伪,啰嗦。”
这话说完,扶灼便将手往前伸去,只是还没等他碰到太医放在小桌前的脉枕,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轻飘飘地旁边倒去。
“陛下!”华师瞳孔猛地一缩,眼疾手快地将扶灼捞入怀里,不想怀中人软得像水,靠在他肩头眨眨眼后便彻底失了意识,只蹙眉呼出几口浅淡又灼热的吐息。
华师双眉紧皱,一时心神俱乱,慌忙之间,只下意识将自己粗粝的大手搭在扶灼的额间。
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