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似于庶的那人身着劲装,腰侧别了两把大刀;他身旁那个则背靠一把大斧,凶恶的模样颇像菜市口里杀猪宰牛的屠夫,只是目视前方的眼神略显呆滞,似乎是个半瞎,“嗯?舍得出来了?”
说话清楚,看来结巴的不是他。
扶灼移开了视线,借着身侧的门框支撑着仍然没多少力气的身体,并不打算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至一旁的于庶。
后者在他拉开门后怔愣了会儿,又掩饰般的朝他温和一笑,语速虽有意放慢,却仍然改不了口吃的毛病。
“你便是、是昨日被师父带回的小师弟吧。我是五安门的大师兄于庶,”说着,指了指身旁那背靠大斧的男子,“这是赫连浩壤,你称他三师兄即可。师父近日不在馆中,你便同门中其余师弟一样,暂且跟着他练几日基本功。”
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扶灼微微拧眉,没说话。
梦中于庶的五官和梦外一般无二,年龄相差也不大。
抛开口吃的毛病不谈,他周身的气质倒让扶灼稍感意外。
即便身着黑色劲装,却没有半分阴翳感,反而透着一股过分正义的阳刚之气。
......虽说也在一定程度内避免了入夜后联系不到系统的弊端,但平日刷起仇恨值,恐怕不会太容易。
而扶灼的沉默似乎也给于庶带来了些许误解,只见他从身上摸出一袋蜜饯递了过去,语气中还带了些不加掩饰的安抚,“换、换好弟子袍,即刻就去练功吧。”
扶灼伸手接过那袋蜜饯,人却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倚在门边,用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草草扫过二人身上那身算不上好看的劲装。
而后,他淡声吐出几个字:“练什么?”
本来还在状态之外赫连浩壤立刻皱起眉头,那双不耐烦的白瞳循声忘了过来,显然是对扶灼这一不上心的语气极为不满,“最基本的,自然是从扎马步学起。”他将怀中的弟子袍往眼前那道模糊的影子身上丢了过去,没好气道,“你若睡死便罢了,既醒了,赶紧换好衣裳去馆外集合!”
说罢,便将先前插在土中的大板斧往宽肩上一抗,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快去吧。”身前的于庶显然没有甩手离开的意思,他依旧站在原地,用那双正得发邪的目光看着扶灼,“你初来武馆,恐怕对路径还不大熟悉。等你换好练功服,我亲自带你过去。”
“多谢。”扶灼神色淡淡,素白的手一推,关上了那道摇摇晃晃的木门。
进门后,系统颇为上道地呈上了数值面板,扶灼趁着脱去衣袍的间隙瞥了一眼,果见面板上只有冰冷了一行字:
【仇恨值:1(友情赠送)】
系统欲言又止:【宿主......】
“时间还长,”扶灼手腕轻抬,将那包从于庶手中接过的蜜饯随意丢至桌下的垃圾篓里,“且走且看吧。”
说罢,他便挥手将面板关闭,穿上了那件平平无奇的弟子服。
收紧的袖口让他本就细瘦的皓腕看起来更为脆弱,素来隐藏在宽大衣袍下的纤细腰肢也被腰封极完美地勾勒出来,呈现出一种盈盈不堪一握的柔韧。
这屋内破得不成样子,连面最基本的铜镜都没有,是而扶灼根本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只能蹙着眉问系统:“这黑不溜秋的,能好看么?”
【好看。特别。】系统从未见过他如此打扮,一时激动之下,似乎连语序都跟着混乱了起来,愣了半晌才在扶灼面前变出一面足以照至全身的水镜,又重复了句,【特别。好看。】
扶灼轻轻一笑,推开了门。
门外的于庶仿佛是一道被设定好的程序,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此刻见他出来,其眼神才带了几分生动的慌乱,“师弟,跟我来吧。”
扶灼的目光在他身侧两把大刀上停留了一会儿,步子一转,欣然跟上。
武馆外,赫连浩壤已带着一众弟子操练了起来。
虽是个半瞎,但他的耳力却好得惊人,扶灼二人离他还有数十步的距离时,赫连浩壤便将头偏了过去,一双浑浊的白瞳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两道黑色身影,脸上流露出明显不满的神色,“怎的来这么晚?去里头站着吧。”
扶灼的视线越过赫连浩壤,草草扫了眼其余半蹲在烈日之下的弟子。
众人都是一派气喘吁吁的疲惫之态,只有几个精气神还算不错的会悄悄抬头打量着这新来的小师弟。
与扶灼对上视线后,那几张脸上的赤红之色顿时更甚,叫人一看便不想往人堆里站。
扶灼眼眸轻抬,长而卷翘的羽睫被头顶烈阳照出了浅浅的珠光,将那对浅色瞳孔映得更加剔透。
他往于庶身边走了几步,阳光下,美瓷般的肌肤透着一股病气的苍白。
“大师兄,”扶灼的声音轻得像天边遮不住烈阳的薄云,“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