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的句子似乎太长,此刻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扶灼却看清了他费力的口型。
“一切。”
【所以,您答应他了?系统的声音很是急切,【可是宿主,我们并没有将角色记忆融合的道具与指令,唯一的先例还是那次狄......】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系统略有卡壳,悄悄地将眼灯压暗了些。
“不错。”扶灼坦然接过话:“狄子澄身死那刻,梦中与他平行的角色彼此融合,这不失为一种先例。眼下从南既愿意,拿他一试也无妨。”
“况且我也想知道,”他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掌心处的淡淡纹路,声音极轻,“若从南当真在梦中死去,那梦外的他,是否也能安然无恙。”
系统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隐隐的愉悦:【万一从南也和狄子澄一样......】
扶灼凝眸,看着自己手腕上被从南攥出的、仍未消退的红痕。
他淡声道:“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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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扶灼都在从南房中替他扎针。
但先前兑换后的药丸失效后,扶灼手上的力气也消退不少,偏偏眼下的积分和身体状况都无法支撑他再继续吞服任何药物,所以他也只能勉力提着酸软的小臂,替这皮糙肉厚的从南施针。
好在,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
天刚擦黑,身后的木门便发出被推开的轻响,扶灼没回头,只闻到一阵饭菜的油腻味。
扎针过后,从南的神志清明许多,总算不会因画作被人收拾而暴起伤人,赵管家手中的膳食也有了放置的地方,“仙人,盟主,先用膳吧。”
扶灼瞥了眼餐盘中平平无奇的菜式,依旧是没什么胃口。
他垂下眼睫,照旧将使用过的毫针推至一边的渣斗里,“近日辟谷,不吃了。”说着,他又随意扯下墙上一张画作,翻面写上几味中药,“按着这方子抓药煎药,一日两遍端来给盟主服下。”
自那晚过后,扶灼便摘下了头上的帷帽,是而庄内众人直面这张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蛋时,都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法似的,总会在原地怔愣片刻才找回神思。
正如此刻的赵管家。
直到扶灼低咳一声,他才匆匆移开视线,躬身道了句:“我这就去!仙人果真医术高明啊,这几日盟主不但......”
扶灼被一旁的油腻味熏得恶心,也不愿再在这听他拍些车轱辘的马匹话,将身上的披风拢紧后便往外走。
而从南虽几乎恢复如初,但发声仍然艰难,即便有心阻拦也没来得及及时将人叫住。
一旁的赵管家更不必说,虽然平日算得上巧舌如簧,但面对扶灼那双清清冷冷的双眸时总觉胆怯,一时也不敢叫住那道清瘦单薄的背影,只低声指挥身后几个下人将餐盘摆放好后便退了出去,像是一刻都不想也不敢在这间扶灼不在的屋子里多待。
是而扶灼走入后院的这段路程,便比想象中更为顺利。
也正因如此,他才有心情向系统发问:“你方才说什么?”
但他没来得及听到系统的回答。
身后传来有力的脚步声,扶灼尚未回头,双肩便被一件沉沉的大氅压住。
扶灼余光扫向来者,神色也变得淡漠:“盟主怎么来了?”
从南下意识张开嘴,意识到自己还是无法发声后,他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朝着扶灼比了几个不知道从哪本书上学来的手语。
系统闷着声给他翻译:【宿主,他说他担心你。】
扶灼拉了拉身上这件过于重的大氅,平静道:“劳盟主挂心,我很好。”
从南似乎有些着急,双手比划个不停:
“你脸色不好。”
“眼下你还不能辟谷。”
“昨日你施针时差点晕倒,我很担心。”
“你该吃点东西。”
扶灼眉心轻蹙,往后退了几步,“医者自医。我有分寸,盟主不必记挂。”
但从南却像是没感觉到他的抗拒似的,跨步走上前来,指了指不远处端着托盘的下人。
他将放在一旁的灯笼送至扶灼手中后,又开始比划:
“后厨做饭慢,我着人去庄外买了点。”
“什么样式的都有,你可挑些喜欢的吃。明日我再让庄中厨子学着做。”
“我不扰你,你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