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她掌柜的?”
“阮娘子真会笑话,长公主懂货之人,经她手的胭脂都能风靡一时,娘子们都愿意相信她,于是货郎便也千叩万叩求她打个响亮。”
“差人来拿便好,她竟自己亲自来一趟。”阮厢挪不开眼睛,这可是她最敬仰的女子,煞是艳羡。
“你们都爱往王朝权贵上攀,但长公主可不是这般,她说人无高低之分,只要能活出真彩,便是偏居一隅也能生而无憾。悠悠大国,哪里不能涉足?”
看着阮厢双眸紧盯,便打笑说,“我倒看你们有相似骨相,我可都打听过了娘子的事迹,进京打脸负心汉,没几个有此魄力。”
阮厢害羞低首,“好姐姐莫要取笑我,长公主是何人,阮厢自愧不如。”
李媞乃众女才名之标榜,不仅德行俱佳,文章写得针砭时弊,还倡导诗书教育,女子要走出闺房,和男子一样建功立业,更有甚者举起了一国旗帜,奔赴战场,成为了真正的巾帼英雄。
“竟不知道长公主对胭脂小末也有见闻,愿意到民间搜寻。”她自言自语道。
“这寻常娘子家的外饰靠的衣物华饰,一袭衣裳能使人焕然一新,可要别致亮眼。”三娘拍拍阮厢小脸,故弄玄虚说,“一张出彩的脸蛋儿才是关键!”
她顿时绯红。
想了半瞬,再瞧对岸长公主与摆放的胭脂一比,“确实没有一样配得上长公主容颜,此物大多华丽庸俗,而长公主生如静水明月,淡沫才最适合,便是店中最浅色一种,也是过于明艳。”
“再者长公主今日穿着简单素丽,胭脂水粉更是要融合恰当。”
三娘一高兴拍巴掌,抓着阮厢细手腕,“小娘子目光如炬,我当只知道不合适,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一说,醍醐灌顶了!”
转而拉着人往店铺走,“我们看看去。”
“这……会不会冒昧打扰长公主了?”阮厢犹豫问,她一个乡野女子,怎敢亲自到长公主旁边,见过沈杜若手段,更是不敢再唐突。
三娘一面拉扯一面安抚说,“没事,长公主对百姓如自己的儿女般最是亲民,娘子心灵手巧,又颇是聪慧,长公主看了定然喜欢。”
这才将她劝去,说是不敢,实则早已偷望了许久,多想知道天底下第一的女子,会是何模样……
“老板,你这儿还有没有其他新品,我瞧着可都是过季的。”李媞身着一身素锦绸缎,发上不添华饰,半盘半绺,简约得如同一缕清风,老板认不出来,只当是一个小姑娘。
“娘子有眼光,这些确实是陈年旧货,近几年胭脂买卖不好,省点用的一盒能用上一个年头,没什么生意咯。”老板扫去落满灰尘的货架,也不争这一个两个客人了,随意相谈。
“我看着娘子也是识货之人,在这长安城我这里算是最新样了,其他苍蝇店铺,都不知倒闭多少家了。”
“店家就任由这般没落了?何不想想该如何把客人都揽回来?”李媞拿起近手的一雕花盒子的胭脂,闻了闻,再往手背沫了沫,“做工确是上乘,色泽也透亮,可还是平平,便是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店家还第一次这么目中无人的娘子,一下子来气,指手说,“嘿你这娘子怎么说话的,这大批的货你爱买不买,说得一文不值,我看你也未用得上!”
坏了,谁敢冲撞堂堂长公主,十个人头都不够掉。周围那些目光烈烈的平民,可都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卫。
三娘连忙快步走上去,拉走店家,“老板你糊涂了!”她也不敢说穿面前那位便是长公主。
“我好心与你说个中疑难,怎么还呵责不听,当真无理!”李媞心直口快,虽为人纯善,但也不会忍气吞声,可知在皇宫里都能驳圣上面子之人。
阮厢想着不宜将此事闹大,走到长公主跟前,柔声说,“娘子切勿与他一般见识,我看娘子素静大方,典雅从容,一袭淡青裾裙确实与店内张扬风格不衬。”
旋即又与那店家说道,“这儿样式品类多为多艳,实则单一,若论数年前女子追求奔放夸张,能受不少人喜爱,如今百花齐放,女子也偏爱适宜简单,较为贴近日常,阮厢认为,这位娘子说得没错,你该向人家道歉。”
拉着长公主的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店家给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丫头批了个不是,迷迷糊糊中觉着甚是有理,“小娘子口齿伶俐,说得不尽然没道理,但这道理谁都懂,关键难在不知从何革新啊,就是我一个大男人,也希望天底下女子都能漂漂亮亮的。”
她也喜爱胭脂水粉这物什,大多为讨打崔裴喜爱才专研,因此也懂得不少,后来离了崔裴后便无心打扮,可是又糊涂了一番!
该是悦己而不是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