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少轩真心庆幸自己没有幽暗恐惧症。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行动又是一回事。
洞里黑得没有一丝缝隙,好似连空气也是黑暗的。这片黑得彻底的空间几乎让她大脑缺氧,这是一种瞧不见希望的窒息绝望。
原来,这就是失明的感觉。无措、无助、无望,实在太难受,连呼吸都觉得辛苦。她的心似乎被这片黑暗迅速笼罩、覆盖、侵蚀,接着脑洞不受控制的大开起来,总觉得往前踏一步会掉进深渊,伸手一摸会碰到不祥之物。
黑暗使她的耳朵变得空前好使,能听见似有若无的水滴声,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因害怕而牙齿打颤以及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那么大声,那么刺耳。
因为看不见,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翼翼。地上有些湿滑,为了不至于随便滑到,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扶着石壁走。
还好不是处女座,还好没有要命的洁癖,要不非得发疯不可。石壁也并非干燥的,不仅透着湿意还凹凸不平,摸着黏黏腻腻非常难受。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选择双手摸着石壁,半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的先踩踩,直到确定安稳了才敢走下一步。
总说路是人走出来的,那么这条路就是她摸黑走出来的。
一直以来她是一个无法在安静空间久待的人,可现在别无选择,只是那片安静隐隐有逼疯她的趋势。
想骂人骂脏话壮胆,又很没种的怕招惹来什么奇怪的东西袭击而放弃。
其实来讲蝙蝠什么的还好,就怕突然从深处爬出来一个楚人美……
尤少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越走越绝望。
她已经陷入无尽的黑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望不见出口,更别说是希望。
到底夏仁的肉身被藏在哪里了嘛!捉迷藏很好玩是不是?
一度紧绷的神经一旦断裂,害怕什么的根本抛之脑后。
尤少轩突然捶墙泄愤,果然活该的被凸起的石子嗑了小手。
“卧槽!他的肉身该不会被埋在这些石头下了吧?”摇摇头,“也不对,那是埋尸体,他也说了他没死。”
到底还是忍受不了安静,她终于自暴自弃的小声自言自语碎碎念。
石洞上不时有水滴滴下,运气一向不好的她已经被滴了很多滴。
那触感真心让人发毛,突兀的,冰凉的。她催眠自己被滴中的一定是水,麻烦也只能是水呀……
因为水滴的关系,地下的石路也湿润光滑。
光滑嘛……嗯,大家懂的。
明明有够专心致志,明明有够小心翼翼,可是滑你没商量啊喂。
果然倒了血霉的尤少轩又被滑倒了。
被滑的瞬间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向后倒,为了稳住,她十指抠住石壁,那个钻心的疼。可到头来,因为事出突然,她还是坐到了地上。瞬间,心下一空,送一曲凉凉给自己。
原来心凉彻骨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每次被滑到都没有好事发生,还次次波及生命,这次呢?
未知的恐惧令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等死的消极心态令她全身僵硬,怎么也无法提起勇气重新站起来继续走。
很难得的,这时候的她竟能做到心无杂念,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问传说中的走马灯呢?
按理这时候她应该出现走马灯把自己短暂的小半生都回忆个遍,脑海里应该浮现父母好友甚至是夏仁俊俏的小脸才合情合理。可她偏就这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等死的时刻是最难熬最煎熬最虐心的,她静等了好一会儿,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不科学!只是这样也才更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暗算。
她蜷着身子靠着石壁,冰冷的石壁透着湿意,让她更是不由自主的轻颤。
明知道没有时间磨蹭浪费,可她双腿发软就是站不起来。终于还是走到崩溃这一步,她流下绝望的泪水。
尤少轩觉得自己对不起夏仁,明明他是这么的信任她。她从来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拖累别人,当年父母离婚的时候她就是强迫自己表现得欣然接受的,就是不愿他们为了自己勉强再在一起而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夏仁……”
等在洞口的夏仁自然听不见尤少轩充满愧疚的呼唤,只是他能感应她强烈的不安。
因为尾戒戴在她手上,他可以感应她并没有危险,只是她心中的恐惧似乎就要把她吞噬。这可不行,她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这是他第一次因无力而烦躁,因为结界,他无法冲进去寻找自己的肉身,更不能赶到她身边保护她安慰她。
尤少轩的表现他已经十分满意和出乎意料,毕竟她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女孩。这一路来,她的害怕、犹豫、不安、勇敢、坚强、乐观,他全部看在眼里。
她是他选择的,他定会信任她。
也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让她有事,至少她的无辜绝不比他的少。
只是现在的他处境尴尬,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