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孙清如八面玲珑,在闺阁间的人缘比起清高自傲的季书涯要好上不少。
眼看李辜云气得不轻,就要吵起来,一旁的人忙拉住她小声劝解,也有人劝季书涯少说几句的。
季书涯冷冷瞥她一眼:“干卿何事?我就是见不得那等视他人性命如尘芥的人,李辜云,旁人不知道,你会不知?当日你兄长明明可救得那女子活命,却一心立功只顾抓人,甚至率先对那女子出手,激怒匪徒,才使他痛下杀手。”
“此等行径,也敢称问心无愧?旁人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称他一声小将军,若论本事品行,他连给成将军提鞋都不配。”
“季书涯!”李辜云素来以这个兄长为傲,亦知晓兄长心中一直暗暗与成将军相较。
放在往常,她也觉得兄长如此是庸人自扰,毕竟抚远将军成复,年纪虽轻,却战功显赫,朝中武将无一人能与其相较——哥哥也远不及。
但这话从季书涯嘴里说出来,她是万万不能接受也不能承认的。
可季书涯嘴皮子甚是厉害,心知自己吵不过她,李辜云恶向胆边生,心一横,打算学一学沈二。
反正她俩名声向来差不多,也不少这一桩了。
于是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李辜云便突然冲了过去,一脚朝着季书涯踢去。
这一出,莫说在场众人,便是于归也万万没想到。
从前这二人虽然见面就吵,但动起手来还是头一遭。
季书涯孤傲似竹,一派清瘦之姿,哪里是李辜云的对手,纵然旁边有人试图阻拦,竟也都被气急的李辜云推开。
“道歉,立刻给我道歉!”李辜云一脚得逞,又试图去抓季书涯的头发。
“他能做还不让我说?休想。”季书涯腿疼得不行,还要一边躲避,脸上却死死维持着冰冷神色,嘴上依旧不饶人。
眼看二人越来越狼狈,甚至开始殃及无辜,于归跺了跺脚,还是冲了过去。
此刻她无比感谢自己的大力,所以甚至没费什么功夫,就成功扯开了季李二人。
李辜云怒目而视:“你是何人,也敢来拉扯本姑娘?!”
季书涯兀自整理着头发,瞧着竟也不领情。
“此处可是平溪围场,不是二位家中后院,前方不远就是贵妃娘娘营帐,你们当真要打,不如去娘娘面前打个痛快,也省了事后再来分说的功夫。”
李辜云瞪着于归,半晌没说出话来。
于归悄悄对一旁的姑娘使了个眼色,几人皆会意,分别拉着二人各自匆匆离去。
真要闹到贵妃面前,今日之事恐怕就不能善了了。
纵然李辜云和季书涯都各不服气,但也都不是蠢人,此刻既然有了台阶,二人便也半推半就跟着走了。
于归松了口气,暗道:果然没人认出我来,想当初她还同季书涯一起学过几年画呢。
不过她们方才说的那件事,要是没记错,好像就是她在府中被迫按节华的要求作画的那一日吧。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那日她被绊住没能出门,否则那个时辰,她应当正好会出城,说不准还会撞上那江洋大盗,小命不保。
正庆幸着,不远处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于归下意识就想跑,但对方的目光牢牢盯着她,显然今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错了,还不如任由李辜云和季书涯打架呢。
但于归昨夜痛定思痛,深觉自己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于是在孙清如走近,才刚开口叫了一句卫妹妹,正要像昨日一样来拉她时,她便动作敏捷地往后一退,刚好退出一臂之外。
孙清如脸上的笑僵了僵,复又上前想再度靠近时,于归余光瞥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正经过,她连忙转身叫了一句,恰好再度避开她的手。
正同人说话的谯鉴听见动静抬头张望,瞧见于归时嘴角一乐,摆了摆手打发走了身边人,又朝于归招招手。
“哎,青青!你也来了!”
于归对孙清如抱歉一笑:“孙姑娘见谅,我急着寻谯公子,下次再说罢。”说完也不去管孙清如的反应,转身就走。
她长松了口气,直到和谯鉴说话时也还带着笑。
谯鉴今日穿了一身藏蓝色的骑装,显得人模人样的,于归瞧着他也顺眼了不少。
比起应付心怀鬼胎的孙清如,她还是宁愿和谯鉴待在一起。
“哟,今日心情不错啊。”
“天高云淡,风暖草香,自然值得开心。”
谯鉴:“少来,你是因为躲开了想躲的人才开心吧。”
于归纠正:“那不叫躲,叫拒绝。”
谯鉴哼笑:“哪有你这么拒绝人的?”
“反正管用就行。”
她划清界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孙清如不是笨人,应该不会再缠着她。
谯鉴本来想说有人挡路打一顿就好了,又想起郭余浪来,于是深有同感地点头。
二人说说笑笑走远,浑然不知远处有人正沉着脸地盯着他们。
节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瞧了半晌,抱着臂笑眯眯啧啧道:“好一对小儿女啊。”
“你知道什么样的男女最为般配么?是做坏事也能一拍即合的,就像她要打人,他递棍子,她要翻墙,他扶梯子。”
晏秋池冷冷纠正:“他没递棍子,于归也没翻墙。”
她想翻墙也用不着梯子,他可以直接带她飞过去。
“你看看你,这就是个比喻,年纪相仿,又如此投契,多难得啊,王爷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