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过的日子浑浑噩噩的,有时猛地惊醒,时潋常常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不常出门,平日里就坐在东风苑外的栏杆上,盯着池中的锦鲤发呆。
不知不觉,竟是临了年关。
“娘给你新裁了件里衣,填了上个月新下的兔绒,你试试合不合身?”时夫人给他夹了一筷子荤菜。
时潋点了点头,捧着碗只说累着母亲操心了。
时衡道:“我知道你是修道之人不惧寒冷。可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去京城,那里和江南不同,要冷上不少。”
时潋看向大哥,回道:“我到时候会穿的。”
他其实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他想告诉父母和兄长自己没有那么脆弱,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
毕竟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没事人。
就这样吧,时潋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陪爹娘过个团圆年,年后便寻个地方闭关。
等他晋阶之后,便去杀了那几个老东西替雍凌周报仇。
一家人到京城时正好是除夕,时浚早早带着妻子孩子在门口等着了。
时浚虽与大哥是双生子,却更肖母,一双桃花眼与时潋生得一模一样,甫一看见他便笑。
“二哥许久未见你,都快认不出我们家云盛了。”
“二哥新年好。”时潋也朝他一笑。
时夫人给他准备的冬衣都是亮色的,今天更是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外袍。
笑起来艳丽却又显出几分颓靡。
时浚能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靠的便是他那双眼睛,心底跟明镜似的,却也不动声色,带着父母兄弟往府里走。
他看出弟弟不想多说便时不时说几句诙谐话惹得一家人齐齐笑开,过年的气氛倒很是浓厚。
时潋抄着手走在末尾,没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漫无目的地放空。
突然,他感到袖口一沉,低头却看到一个圆乎乎的小团子。
那小丫头生得粉雕玉琢,活像个年画娃娃。
“你是何人?”时潋问。
那小丫头像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娇声反问:“你不记得我吗?”
时潋皱眉,突然想起自己二哥好像有个女儿,好像今年该九岁了。
他问;“你是我侄女?”
那团子顿时喜笑颜开,一下就抱住了他大腿:“我就知道小叔你还记得我!”
“还记得?”时潋晕了,他之前有见过这小孩吗?
不过,他用目光比划了一下团子的身高,九岁的小孩这么矮?
团子见他打量自己,瞬间就懂这是在干嘛,下一刻便拽着他衣服哭了起来。
“哇呜呜呜呜呜!”
走在前面的时夫人一惊,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团子哭唧唧地往祖母怀里一扑,哭诉道:“小叔嫌我矮……”
时潋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时浚看他这个样子忍俊不禁,走过来解释道:“阿樱当年是早产,身子不太好。阿晨又窜得快,比他姐姐高之后,总调皮喊人家妹妹。所以阿樱对自己的身高比较敏感。你不用担心,哄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