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快要结束,清河也越来越冷了。
迟未晚和蒋怡把手贴到同一个暖手袋上汲取着热度,讲台上老师在做这学期最后一节课的结语,而桑俞就坐在迟未晚身边。
自从上次舒梦的事情以后,迟未晚能感觉到桑俞对她态度有明显的变化。她的招呼他会回应,也会主动和她打招呼了,但是依旧没有见到他交别的朋友,似乎偶尔和她身边的朋友开个小玩笑就已经是很大程度的社交了。
而继上次秋游之后,钱思懿似乎也没怎么找过他了,他仍然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似乎和刚开学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未晚,我觉得只要老徐不为难我,我这门肯定稳了。”蒋怡看着讲台一眼,朝迟未晚说着。
“那你去跟老徐打个招呼,让他给你通融通融?”迟未晚打趣她。
蒋怡立马举双手投降,然后迅速把手重新贴到暖袋上。
迟未晚只是笑笑,转头看到桑俞放在桌面上的大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似乎因为温度稍低泛出冷白。
“桑俞,你不冷吗?”
桑俞转头就见迟未晚正盯着自己的手,心思流转,“有一点。”
迟未晚思索了几秒,把暖袋递过去,直接压在了他那双大手上。
桑俞微怔。
蒋怡也一愣,一瞬间看着迟未晚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然后有些怨怼和委屈。
“凭什么!”她小声抗议。
“好啦,那你这样。”迟未晚说着拉着蒋怡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蒋怡瞬间摸到了大片发热的暖贴,一下子舒服地眼睛都眯起来了,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桑俞拿着暖袋放到怀里,朝蒋怡挑了挑眉,“不愿意的话我跟你换。”
蒋怡的头一下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迟未晚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心里暖暖的,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也只是个19岁的少年,他的生活应该有朋友和笑声的。
讲台上的老师突然敲了两下桌子集中大家的注意力,在注意到大家的视线基本都聚集在他身上后,才清了清嗓子,准备讲话。
“刚刚很多同学问我有关期末考试的事,其实大家不用焦虑,大学的期末考试只是对你们阶段性所掌握知识的一次小测验,不是选拔性考试,难度不会特别高,大家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随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摸了摸额头,“那这样吧,这本书确实有几章是重点章节,我说一下,你们下去重点看记一下。”
教室里顿时一阵欢呼,掌声雷动。
讲台上的徐老师双手下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然后开始翻看他放在讲台上的教材的目录,讲了几个重点章节。
在做的学生都飞快地或拿起笔或翻书记录着,蒋怡尤其认真,看得迟未晚忍不住发笑。
老师很快就说完了,并提醒大家多复习课后作业,教室里又是一阵欢呼,老师再次示意大家安静,开始自习。
迟未晚看着重点章节后面的习题开始写写划划,蒋怡突然一声“哇”,她抬头去看她在哇什么,就看见蒋怡正盯着自己的手。
“我手上写‘哇’了?”迟未晚转了转手头的笔。
蒋怡欣赏地看着迟未晚的手,“我才发现你的手好漂亮,真真是指如削葱根,细长匀称,一看就很好摸。”
桑俞闻言侧目,看见了那双莹白温润,有如玉质的手,确实很漂亮。他记得那双手不大,很容易就能包裹住。
蒋怡话音刚落就挑逗似的摸上了手,从手背摸到手指。
迟未晚则是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笑得一脸轻佻,“摸得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蒋怡连连点头。
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了,之后的时间留给学生们复习,然后就是考试,考完试就可以回家了。
放学后蒋怡马不停蹄作别两人,赶着回去要池青玉辅导,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万一要是真没过,起码也要达到补考线。
迟未晚看着蒋怡的背影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了一缕忧愁。
“怎么了?”桑俞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问她。
“我有点担心程序设计。”
“我掌握得还可以,要去图书馆一起学习吗?”
迟未晚有些诧异,“你今天不用兼职吗?”
桑俞垂下眼睫,点了点头,“嗯。”
走到楼道的时候桑俞说要去趟洗手间,迟未晚就先拎着书包到自习室找座位,结果还没进去就迎面遇上了钱思懿,两人微笑着打了招呼,简单寒暄了两句后作别。
原来钱思懿也是来自习的,不过她总觉得钱思懿刚刚多看了几眼她肩上挎着的包,那是桑俞的包。
大学生的期末季果然很熬人,自习室人满为患,迟未晚巡视了大半圈都没找到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面对面的位子,结果发现桑俞包后面的位置上,那个女生的背影有些眼熟。
反应了几秒后,她认出了那个背影是钱思懿的。
坏了,感觉要尴尬了。
刚请完假的桑俞在廊上收到了迟未晚的消息,是位置描述和一张大致的位置图,他凭借着这两样信息找到了迟未晚。
他显然是没认出钱思懿的背影。反观钱思懿,头埋在书里抬也没抬。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还有些好奇,好奇他们俩现在是什么状态,瞄了好几眼桑俞淡淡的眉眼,还是决定算了,感觉自己有点八卦了。
桑俞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迟未晚,她似乎正在书上的某个知识点大战三百回合,一张小脸都要皱成苦瓜了。他不自觉勾起唇角,在稿纸上写了话递了过去。
[是哪里觉得困惑?]
她的眉头一下皱得更深了,大笔一挥回复了他。
桑俞转过本子,苍劲有力的几个字写得狂放不羁又颇显浮躁,嘴角笑意更深了。只见先前他写的那行字下面洋洋洒洒写着——哪里都困惑。还画了个苦恼的表情。
迟未晚看到对面笑意未消的桑俞,瞪了他一眼。
突然巨大的“哐啷”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迟未晚望去,是钱思懿的杯子被碰倒在桌面上,在原本安静在自习室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钱思懿对上来自四周的眼神,频频点头致歉,手上还慌张地整理着桌面上的物品。
她在起身的那刻和桑俞对视了一瞬,眼里收不住的惊讶,随后快速地移开了视线,推上椅子离开了。
桑俞只是如常转过身,继续跟迟未晚讨论问题。
半个小时后,迟未晚发现这种传纸条的教学方式不适合教学内容复杂的和她这种基础差的,终于在桑俞又一次耐心地写了一大段话后绷不住了,终于在稿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个字,然后直接举起来给桑俞看。
此地不宜授课,去我家吧。
桑俞微愣,随后点头。
出了自习室,迟未晚像是憋了两万年没说话,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