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错,就是这样!你都会举一反三了,注意压低重心。”迟未晚边示范边鼓励他。
“你试着重心放在后脚感受一下方向变化,对对对,你悟性真不错。”迟未晚看着滑在前面的桑俞,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你试试卡刃,怎么让它卡在雪面上不下滑,像这样。”
一顿简单教学下来,迟未晚觉得桑俞理解快,吸收快,掌握也快,赞不绝口,领着他上了低级滑雪道。
两人从高处望下,几度的坡比起从下往上看时更加险峻,迟未晚笑着问他:“怕吗?”
桑俞望进她笑盈盈的眼睛,暗自摩挲着左手手腕,“怕。”
诶?本来只是随口逗逗他,没想到他真的会害怕。
“没关系,第一次滑都是这样,很正常的,来我带你。”
桑俞维持着一个姿势从坡顶慢慢滑下,料峭的寒风绞尽脑汁往衣缝里钻,雪板的滑行速度加快,他开始重心不稳。
迟未晚一把手托住了桑俞下意识寻找平衡点的手臂,“别怕,先稳住重心,还要再压低一点。”
温柔的声音令人心安,他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
“重心后压,带一点方向,来,跟我过来。”迟未晚托着他的手,耐心指导。
四五秒后他和一个人擦身而过,才发现迟未晚已经给他规划了人最少的那条线路,还细心地带他避开了人。
感受到手上加重的力度,迟未晚以为他还是害怕,笑着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心。
突然桑俞那边方向开始乱摆,他有些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自己摔在了雪地上。
迟未晚立刻一个卡刃停下,“你没事吧?”
桑俞懊恼被她回握时的心旌摇曳,好在面罩挡住了他的窘迫,“没事。”
应该是没事的,这个坡度很缓,他们速度也不快,她看着桑俞坐在地上的姿势笑了,“还有一点开始的时候忘了跟你说,摔倒的时候中心压低,尽量侧向倾倒,护住重要部位,就像这样,你摔得很标准。”
她朝他伸向一只手,“来。”
桑俞借力起身,怕带倒她,更多用了腰腹力量。
“不要紧的,你第一次滑,能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我们再来一次?”
“好。”
这次她看着桑俞先滑下去,自己等了一会儿再加速追了下去,再他停住的侧方一个立刃,扬了他一身雪。
迟未晚得意大笑。
桑俞也低低地笑了,掸了掸身上的雪沫,护目镜之下是溢出的柔情。
“桑俞,开心就要大笑。”她总觉得他压抑太久需要释放。
“好。”
一个“好”字,蜿蜒绵长,听得迟未晚耳根发烫。
迟未晚陪着桑俞练了半个下午,感觉他从一开始的紧绷到后面慢慢放松,最后也能从中享受,她觉得很开心。
“桑俞,我想去高级道玩一下。”
“好,我在下面等你。”
当她从陡峭的坡度滑下,整个人与风同行,冷冽的空气里似乎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那像是一种野性的号召,让人忍不住想排尽肺里的空气,跟着一同呼喊。
“呜呼——”
桑俞看着那个在雪中飘扬的身影,心中的骄傲油然而生。
“桑俞,我帅不帅——”迟未晚兴奋极了。
雪道中间忽然有人操作失控,别向了迟未晚的方向,桑俞心惊大喊,“迟未晚!”
迟未晚立即压板变向,单手撑地,一个漂亮的搓雪漂移,完美避开。
板子稳稳地停在了桑俞身边,她大笑,“桑俞,我酷不酷!”
一股猛劲直接把她揉进怀里,微微颤抖的双臂似乎暴露了眼前人的慌乱和害怕。
“桑俞……”
“我没事。”
她想抽只手出去拍拍他,结果他搂得太紧,根本抽不出来。紧到她感觉到他们脸颊相贴,他滚烫的呼吸熨着她的耳垂。
她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直到他慢慢平复。
两人分开,她依旧笑着看他。
迟未晚不知道,她的气味就像某种镇定剂,止住了桑俞如潮的恐惧。
“桑俞,我们回去吧。”
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迟未晚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捉住了她晃动的手,“迟未晚。”
“嗯?”
“耳钉。”
“哦哦,你等一下。”她摘下护目镜、帽子和面罩,露出了耳朵,那枚耳钉在雪色的掩映下似乎更加纯粹透亮。
她摘下手套,把耳钉从耳朵上取下递给了桑俞,“给。”
桑俞摘护目镜的时候长发被夹住了一缕,半天没弄出来,迟未晚看着桑俞带着手套不知疼痛一般揪头发,及时发声制止他,“你别着急啊,算了,你别动,我先帮你把耳钉戴上,再帮你摘护目镜。”
顿时桑俞听话地低下身,将左耳朝向她。
迟未晚拨开有些蓬乱的长发,边戴耳钉边抱怨,“你真是乱来,不知道疼吗,头发这么漂亮,糟蹋它干什么。”
她的话总有魔力,能教人的心变得异常柔软,全凭她摆弄。
“好了。”
迟未晚取下护目镜,顺手帮他捋头发的动作让两人一愣,桑俞下意识吞咽,喉结滑动的弧度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升温,迟未晚有些心痒,曾经模糊的情感在此刻清晰明朗,呼之欲出。
“桑俞……”
“让开!快让开!”
忽然一阵疾呼打散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雪坡上一人控制不住方向朝两人冲过来,迟未晚的雪鞋还固定在雪板上,一时间在平地上难以加速或是急转,桑俞一把搂过迟未晚,将人带离了原地,从两人身边疾驰而过的那人一头扎在了防护网上。
“……”
还好桑俞没上板。
桑俞看了那人一眼,没说话,放开怀里的人,蹲下身去帮她解雪鞋,迟未晚看着他的发顶心跳加速。
直到桑俞抱着两块板子起身,迟未晚才回过神,刚才扎到网上的“双板”这会儿已经脱了板子,扶着背过来道歉,尽管那人防护严实,她都感受到了那人疼得呲牙咧嘴。
对于那人的道歉,桑俞没说话,迟未晚则是笑着摆摆手,“常事儿,没受伤,不要紧。”
回去的途中,桑俞都抿着唇没有说话。
迟未晚隔一会儿就用肩膀撞一下他的,隔一会儿撞一下,就这样直到撞出了无奈的笑声。
“嘿嘿,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