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习惯用数据思考的人,他知道这种程度的力量绝非科技能解释。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回去照看宁枝。
他最后看了眼狼藉的街道,转身走进了别墅。
一小时后,陆天华公司。
“天华哥哥~”程彤扑进陆天华办公室,眼泪汪汪地扑到他怀里,“呜呜呜,我们差点被打死了!”
陆天华一如既往地温柔安抚着她:“乖,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是去找表姐嘛。”程彤抽泣着,手指绞着他的领带,“本来和她说好好的,结果冒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穷酸男。后来呢,又来了一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少年,特别可怕。”
她撅着嘴,语气里带着委屈:“他一来就搞怪,把我妈的包弄坏了,还把路边的车子都弄变形了。”她拽着陆天华的袖子,“天华哥哥,你说这是不是恶意破坏?我们应该报警!”
陆天华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僵。
“那个少年...”他维持着温和的笑容,“长什么样子?”
“就一个瘦瘦的男生啊,看着好嫩。”程彤想了想,“不过他一生气的时候,整个人好阴森。”她打了个哆嗦,“就跟鬼片似的。对了,他手抬起来的时候,那些东西就会扭曲变形,可吓人了。”
陆天华的瞳孔猛地一缩,但他很快掩饰过去:“也许是什么街头魔术吧。乖,别害怕,有哥哥在。”他拍拍她的背,“今天吓到了,先回去休息。”
等程彤带着一堆安慰和承诺离开后,陆天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快步走到落地窗前,死死盯着窗外昏沉的天色。
“不可能...”他低声喃喃,“绝不可能是‘虚渊’。”
前世那个将他逼入绝境的大妖,正是以控制金属而闻名。那个能让整座城市的钢铁扭曲变形的恐怖存在,被称为“虚渊”。
但那是在末世后期,当时的“虚渊”已经成长为足以毁灭人类文明的存在。
现在这个节点,那种级别的妖物根本不可能突破两界屏障。
“我让人查过宁枝身边的人。”他拿出手机,快速翻看着照片。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怎么可能是那个杀神一般的存在?
陆天华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压下。
但心底那个细小的声音却不断提醒着他------前世的“虚渊”,最擅长的不就是伪装吗?
“不,不会是他。”陆天华自嘲地摇头。
一定是自己太过紧张,被往事影响了判断。区区一个能耍点小把戏的少年,也敢让他联想到那个魔头?
可是那股不安还是在心底生根,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缓缓吐着信子。
“要找机会亲自去探一探了。”
夜色渐深,老宅。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各种医疗设备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宛如萤火虫般忽明忽暗。监护仪发出的滴答声,像是在为生命倒计时。
11点50分。
离昭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宁枝躺在那里,像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失去了所有光泽。干裂的嘴唇泛着青紫,刺目地昭示着生命力的流逝。
更令人不安的是,一缕若有似无的黑气在她眉间萦绕,那是某种暗世界力量残留的痕迹。
苏千机站在电脑前不断调试着参数。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黑框眼镜也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11点59分。
监护仪上的数字开始急剧下降。
“不对劲。”苏千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心率在持续降低,已经低于40了。”
离昭猛地站起身,但又立刻坐下。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滴...滴...滴...
监护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会消失。宁枝的呼吸已经轻到几乎感觉不到,苍白的面容在壁灯下显得愈发虚幻。
0点。
离昭死死盯着宁枝的脸,期待着她的眼睫能有哪怕一丝颤动。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床上的人却依然沉睡不醒。
他轻轻握住宁枝的手。
那只手冰凉得不像活人,却让他想起她曾经无数次轻抚自己额头的温柔。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揪着他的心脏。
这种感觉很陌生。
在暗世界时,他见过太多死亡。弱小者的陨落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从未为任何人的生死驻足。
可此刻,看着宁枝毫无生气的面容,他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惶恐。
这种情绪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真实,像是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割着他的心。
“枝枝...”他低声唤道,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