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了？”

程峰和李子轩看向徐妍，徐妍从全息屏里抬头，“……不能确定。”她说，视线落在前方，清理者还有三秒到达，而那儿还是没什么变化。

按理应该可以松口气了，却由于那莫名来得猛烈去得亦快的震动，三人面色更为严峻。

如果不是地震，那这样大的动静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玩意造成的。可是这里地质这般坚硬，入侵者是如何做到让地底下的生物发生异变的？倘若他们真的已经把手伸到这里，那么人类离末日也就不远了吧？

这个丧气的念头一出，清理者就从天降落，像是专程而来，只为给他们撑腰打气。

砰！砰！砰！

一枚接着一枚，壮观又震撼，三人默默瞧着，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他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等眼前巨大的蘑菇云散掉，也等后勤部的同事过来。

“你们觉不觉得——”俞妍垂眸看了眼腕上的表，皱眉望向前方，“这烟尘散得有点太快？”

距离最后一枚清理者爆炸才过去三十秒，烟雾已经散了大半，而往常一枚清理者造成的烟雾至少要一分钟以上才能散完，这一次可是连着的三枚呀！蘑菇云都比之前的大上一倍不止，怎么可能消散速度反倒更快了？

话音刚落，程峰猛地站起，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浑身绷紧，被血液凝结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

见状，李子轩本打算宽慰他别太紧张，小心伤口，但刚要开口，忽地感受到一股超强的能量波动，面色倏然一白，他立刻起身，从兜里掏出符箓，眼神戒备，进入战斗状态。

作为科学辅助的俞妍没有玄学修士们的感知能力，却也很快进入防备状态，因为她看到了。

随着尘埃烟雾的淡化，一个轮廓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影影绰绰辨不清是什么，却毫无争议让他们生出“一定会死”的觉悟。

扛得住三枚清理者的轰炸，耐得住爆炸后的超级高温，将呛人迷眼的尘雾化作舞台背景，迈着优雅步子从容从里面走出——呵，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能以如此狂炫炸天方式出场的，想都不用想，绝对是逆天到变态的见鬼玩意。

在注定的死亡面前，三人反倒意外的冷静。或许是因为知道再没有什么能帮到他们吧，发射再多的清理者也没用，来不及的；作战部的战友即便能放下手头的事以光速赶来估计也是收个尸，而这件事有后勤部的人做。

此时此刻，他们能依靠并且信任的只有彼此。

一个眼神便确定了分工。

明明知道会死，也要飞蛾扑火奋力去战，是每一个环卫士的信念和宿命。况且能收集到哪怕一点点资料供组织研究分析，他们便是大大赚到。

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却在“见鬼玩意”显现出庐山真面目时傻眼。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

虽然早已通过朦胧的身形判断出这异种的体型不大，应该类似于灵长类动物，但断然不可能是眼前这种形象啊喂！

该怎么用言语形容呢？

纵使搜肠刮肚，将上下五千多年的历史翻了个遍，也找不出对应的类似装束——白茅编成的草鞋，棉麻织就的衣裙，如瀑黑发用七彩绳随意绑了两股垂在肩前，不是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清任一时期的装扮，更像是从远古时代走来的一位神灵，她身后缭绕的烟雾尘埃成了最应景的天然道具。

“……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后来程峰是这样跟其他人描述自己当时的感受的，“茫茫荒野里，她从烟雾里走出，宛如天神莅临人间，世界瞬间明亮……”

却也是以后的事，后来她是地球的老祖宗，是世界的守护神。

而现在，不是。

在最初的冲击与震撼后，三人面面相觑，动手——吗？

犹疑不定间，对方已经停下脚步，站在距离他们大概三米远的地方，歪了脑袋将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没有恶意，不觉冒犯。

这个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只是很纯粹在观察，眼眸一如初生的牛犊，眉宇间虽有一缕淡淡困惑，神情却是坦荡荡的无畏。

不知道是不是越美丽的事物越轻易将人蛊惑，纵然十分清楚面前这个暂时很岁月静好的女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心里仍旧忍不住为她找借口。

也许我们看花眼了？程峰挠挠头有点为难，她身上没有半分灵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会跑到这荒郊野外也许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确实感受不到一点灵力，也没有能量波动，李子轩纠结中带了些理智，但也不能就此判定她是普通人吧？

开玩笑，俞妍想咆哮，以人类自身的基因，烧八辈子高香都不一定能求得像这样的皮囊与气度，何况是异种？就那些从下水道阴沟里爬出来的臭鱼烂虾、蛇虫鼠蚁，本身就难看，一个个还异变得歪瓜裂枣的……

三人眼神交流得起劲，女孩却像是对他们不感兴趣了，目光收回，环顾了下四周，抬步往右侧去。

“——诶！人走了，快拦下。”

不管这个女孩是普通人还是异种，都不可以也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离开，实在太危险。前者是对于女孩自身，后者则严重危害公共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