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素就多情爱笑,今天高兴,笑容就更加灿烂,比起以往的妩媚妖娆更多几分引人垂涎的干净气息来。
在大堂坐着的客人们见到美人惊鸿一瞥,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可惜揽月楼头牌何许人也,哪是谁都能随便见到的。于是召来小厮试探的男子全都铩羽而归。
云锦美人说了,今日不待客。
就算见客,也并非你能负担得起的。
云锦在房中坐着自斟自饮,她今日说了好多许久未提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心思振荡,心潮澎湃。
想她如此不易,孤苦一人,如今身边也有了越来越多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对象。
父母在天之灵,想必也会为她骄傲。
只是如今姐姐还身在宛邦无法归来,她思念成疾,只盼姐妹二人何时才能相见。
饮着饮着,云锦便又落下泪来了,实在是百感交集。
这世间不公平,有些人连存活于世,都得拼尽全力。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有人走了进来。云锦毫不在意,继续倒酒。却有一只棱骨分明、白皙到仿佛没有血色的手伸出来,止住了她的动作。
“你又来管我。”云锦口齿不清,“多管闲事。”
“喝多了,明天又要遭罪。”
“不会!”云锦任性地喊到,去拨开来人的手,却无法撼动。
“你!”她睁大眼睛抬头瞪着他,见来人一脸无奈,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突然由衷高兴起来。
“嘿嘿,柳舜,你,”云锦挑着唇笑,骄矜地抬着她纤细的脖子,“你不懂吧?你不懂。”
柳舜,即大名鼎鼎的揽月楼主人,此时看着云锦,的确无法可施。
她是他亲手培育浇灌长大的鲜花,养成了如今这任性娇蛮的性子,也是他作为花匠的一点纵容,一点刻意。
仰着头看人,视线便有些摇晃,云锦晕乎乎地低下头,嘴里还喃喃道:“我还要喝,我高兴啊。”
“你去见顾婉妤了吗?”柳舜问,“你念叨好久的小姑娘。”
“对啊。”云锦把头抵在桌子上,“她,她很好,很好的。”
柳舜无奈地给云锦揉揉后颈:“酒量差,还偏要喝这么多。”
“我觉得,能成……”云锦还在喋喋不休,“嘿嘿,能成。”
“希望吧,”柳舜默默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云锦没有回答,她趴在桌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柳舜等不到回应,俯身低头确认,又无奈地直起身子,把云锦抱回床上,给她掖了被子,掩了窗户。
从窗外看去,是揽月楼一角的碧瓦飞甍,原本还阳光灿烂的天空出现了积云,大抵今晚又要下雨了。
柳舜嘱咐侍女,明天早上给云锦熬一碗甜汤,省得她宿醉醒来,又喊头疼,又喊口干地撒娇耍横。
上京夏季多雨,果然,又是一夜雨声。
顾婉妤心里装着事,掐算又是印刷小报的日子,她便抱着自己看不完的书信,一早就跑去了印坊。
到了印坊,在那里组织工人印刷的,居然不是瑜瑾君或阮竹君中的一人,而是少有在印坊干活的流火君。
“怎么是你?”顾婉妤失望,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请教如何着手探查云锦交代她的事情呢,流火君可拿不了主意。
流火君一脸无辜又愤怒:“什么话!我怎么了!”
好好干着活呢,突然这么嫌弃他,干嘛!
“不是啦,因为平时在印坊的都是瑜瑾大哥或者阮竹姐姐嘛,没想到今天是你。”顾婉妤抱拳告饶。
“他们有事,现在估计各自都离开上京了。”
“嗯?!”顾婉妤一惊,“怎么没和我讲,他们去干什么了?”
流火君得意:“怎么样,还是得问我吧。瑜瑾兄回老家探病,听说他家老太太今日身子不爽利,不过要我说呢,估计又是逼瑜瑾兄回家的借口。”
“这倒不是新鲜事了。”顾婉妤无声叹息,瑜瑾大哥那难搞的一大家子人啊……自求多福吧……
“阮竹她则是被庄主派去送请柬了,真是看阮竹好欺负啊,让她千里迢迢干这种跑腿的杂活。”流火君咬牙切齿道,“她还不让我陪她!”
“阮竹姐交际甚广,对各大山庄家族、武林门派的习惯秉性都门儿清,所以闫庄主才总是派她做这种活的。”顾婉妤倒是理解,“她一个人去反而办的干脆利落,带上你,事情就麻烦起来了。”
唉,只是,瑜瑾哥和阮竹姐这一去说不定都要等几余月才能回来,自己该找谁拿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