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房间有许许多多扇门,形形色色,看得世初淳眼花缭乱。她随便挑了一扇要开,恶魔问:“你准备好了吗?”
她回答:“我准备好了。”
恶魔再问:“你真的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再回答:“我真的真的准备好了。”然后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恶魔长长叹了一口气。
“咋啦?”
“弯道超车,翻车了呗。”
你倒是提醒得再明显一点啊……世初淳无言以对。
高穹顶的屋子,装饰着精致的七彩琉璃窗。以环形相抱之势,围绕着整个教堂。
每扇窗户擦得锃光瓦亮,能够清晰地倒映出正中央挨挨挤挤站着的人群。身形不一的妙龄少女们,姿色万千,容貌各异。唯一的相同之处是她们个个头戴白纱,身穿礼服。
她们听到动静,集体回过头来,见到她,眼眶里包裹着盈盈的水光。
“是你,一定就是你!”
她怎么了?
“只要你回去,我们就能够得救。”
回去哪里?
“小贱人——”隔壁房间传来一句刻意压低嗓音的男声。
“到底躲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亲人朋友已经把她们卖给我们了?”
“不自量力的祭品总是会想方设法逃出生天,这大概可以称之为人类的愚昧。”
“是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吧,才会特地做出些没有用的事。”
“再不出来我就要发火了,本大爷可没有时间陪你们瞎耗。”
“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来了,快点躲起来,快点躲起来。”少女们肉眼可见的慌乱,一下作扑腾的鸟兽散。
谁要来,为什么要躲?世初淳都不知道要不要跟着陌生的女生们一起躲,还是干脆逃跑。能不能有谁来给她个前情提要,稍微剧透一下,不然给个躲避地方的参考物也是成的。
从打哑谜到捉迷藏只需几秒,众人慌忙地躲避间,一位浅色短发的女生站出来,牵住世初淳的手。
她拉着她朝东南方向玩命地奔跑。“是您救下了我,救下来我们。没有您,大家没办法拥有自己的生活,只会在偌大的宅邸里,长久地凝成一具具孤苦伶仃的雕像。”
“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不愿意去回忆、追溯的事。但是拜托您,求求您,请您一定一定回应我们的请求。答应我们的不情之请,挽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我年幼的妹妹还在等我回家照看,小夏的妈妈还躺在病床上。大家的未来,大家的梦想,全部依托在您一个人身上。”
“我不明白。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世初淳一头雾水。陌生人的话不仅没有为她解答,反而衬托得真相愈发的扑朔迷离。迷雾重重,她找不到出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声音是谁,为什么你们如此的惧怕他们?我要怎么做才能够救你们?”
“你们究竟是——”
“我们是祭品新娘。”一群重合的女声回答了她。
那空旷的声音仿佛是由牵引着她的少女一人发出,又似乎来自于逐渐变得空旷的大堂。
“我们没有姓名,我们没有名字。我们没有自我,我们没有个性。要做的只有割开喉咙,放干血,以血肉之躯,喂养长生不老的种族。”
“我们是血腥浪漫的牺牲品,是被家族、亲属、朋友献祭给吸血鬼的羔羊。我们是不甘、愤恨的灵魂,长久着燃烧着毁灭的想望,衷心地祈愿、祝祷您的到来,好解救我们于炼狱的底端。”
“假使您停留在原地,即使您固执地不再前行,我们的时间就会停滞,凝固成从黑夜伫立到天明的雕塑。我们的魂魄会消散,在年复一年的悲愤中,消磨成自己也辨认不出的扭曲模样。”
“但是——”带着她停在三扇门前的少女,话锋一转,“您可以改变这一切,您可以终结外面的悲剧。拜托您,垂青我们的未来,挽救我们的命运,这是只有您才能做得到的事。请必定要相信您自己。”
“我知道,您一直很迷茫。想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尝试过后还是一事无成。不甘心就此停步,要前行却跋涉无门。在痛苦中迷失,在煎熬里惆怅,但还是请您,拜托你,继续往前走。”
“前方一定有路口。”
话音刚落,少女就变成了一具塑像,世初淳连追问个清楚都不能。
她问恶魔怎么解封石像,救下少女们。恶魔说那不是这里的她能够做到的事。这里是时间、空间的交集点,影响不到外头。不管她想要做些什么,至少要先从这里出去才行。
世初淳从左到右环顾了一下大门,看不出里头的道道。故开启场外求助,“我选右边那扇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