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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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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遥知道自己入了梦,但她无法抽身。

映入眼帘的先是地上的团蒲,元遥眨眨眼,很快便闻见了香火气息,待到四肢有了知觉,她抬头看上去,眼前的佛像让她霎时清楚自己正置身何方。

门外一阵嘈杂,有人慌忙赶来,破门下跪:

“小殿下,快随奴才回去,陛下……陛下他……”

元遥无心顾及跪了一夜的膝盖,跌跌撞撞跑出佛殿,她赶到太元宫时,里面已然哀恸一片。

她没有见到父皇最后一面。

父皇不省人事这些时日,她几近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只有昨日,只在昨日,她去了佛殿,长跪一夜,向菩萨祈求父皇平复如故。

圣上逝世,国之大丧,朝野内外,举国哀悼。

可元遥没哭。

父皇后宫无人,又只有她一独女,她最该哭。

皇祖母见她没有落泪,顾不得体面斥她冷心冷肺。

全然无视了元遥因在灵前连守三日滴米未尽的苍白面色。

皇祖母闹了一通便离去,白日来往不绝的太元宫到了夜里也只剩下元遥一人守灵。

杨仪舒想来陪她,于礼不合,她只能尽力劝元遥以身子为重,回去歇息。

可元遥还是没走,还是守着。

是不一样的,元遥心想,于皇祖母而言,父皇是她的子嗣之一,无论二叔还是三叔继位,她都是太皇太后。

可元遥不同,她只有一个父皇,父皇只有一个女儿,所以谁都可以离开,但她不行。

她也想哭,她比任何人都想哭,可她清楚,她要是哭了,人就垮了,她不能垮。

父皇活着时她没守住,现在父皇没了,她必须得守着父皇。

段淮是发引前两日到的京城,元遥那时正在倚兰轩里头烧纸,父皇死后,她便变得有些迟钝,直到人走到跟前,遮住了她上方的日头,元遥才缓慢地抬起头。

“夭夭……”段淮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去捉她的手:

“……我来晚了。”

眼前的少年长高了不少,也晒黑了许多,还生了浅青的胡茬,一身皮甲胡服皱得看不出样式,眸中皆是日夜兼程的疲惫。

元遥没想到段淮能回来,北境路远,她以为他回不来。

元遥的眸中尽是迷茫,全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等到回过神来,泪水已经浸湿面颊。

就这样,这些天的泪在这一瞬倾泻而出,逐而变为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元遥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只知段淮的衣襟湿了个彻底。

再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屋漏偏逢连夜雨,元遥醒来时,喉咙便失了声。

太医看过后,说是悲伤过度导致的暂时失声,不日或会恢复。

父皇的遗体躺在太庙尚未发引,她这个时候病得着实不是时候。

好在有段淮。

自那天起,段淮日日陪在她身边,她不能说话,便在他手心写字,再由他向他人传达。

在皇陵那几日,他与她是形影不离,虞礼过后回到宫中,段淮更是天不亮就到了倚兰轩门外。

搁在以前,两人一见面,元遥就有说不完的话,这回倒是反了过来。

元遥的失语症持续了足足一月才好起来,等到她彻底没事时,也到了段淮离京的日子。

这天元遥特地醒得比往常早,只是刚由床上坐起来,便听门声响起。

是段淮来了。

段淮本轻手轻脚,走过东室,见她已经醒了,便放松下来,快步到床边: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元遥还朦胧着,说话声音轻轻的:“睡不着。”

“你每天都来这么早吗?”

估摸着这会也就刚过卯时,元遥平日都是差不多辰时过半才醒,那时段淮都已经在她房里了。

“我起得早,在家也无事,就早过来些。”

段淮脱下外衣,给她倒了杯水,才顺势坐下:“今日带了些桃胶来,午后做个桃胶银耳羹喝如何?”

元遥点了下头,不自觉揉了揉眼睛。

段淮嘴角扬了扬,低声问:

“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睡了,”元遥使劲晃了几下头,试图赶跑困意,“你明天就要离开了。”

段淮这下笑意更甚,在边疆一年的历练使得他面庞棱角变得锋利不少,也多了几分痞气:

“我明天才走呢,今天就舍不得我了?”

元遥错开他的视线:“……昨日就跟你说,今日不若别来了,临近出发肯定忙得紧。”

分明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还一定要来陪她。

段淮啧了一声:“现在这么说,真不知去年抱着我哭成泪人是谁?”

元遥一下子没话了,一年前他刚要去北境那会儿,她接连哭了好几日,直到他走前一天,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抹了段淮一身。

“都说女大十八变,我还得在北境待上一年,真怕到时候认不出你,现在得空就得多看看。”

尽管听他这样说,可元遥心里明白,明明是她需要他,父皇去世的这一个多月,她扪心自问,若没有段淮,她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

午膳过后,二人如往常般坐在园子里消食,一开始还是闲谈,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元遥一个人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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