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上课,俞闻清就喜欢挑角落的位置坐,这会儿多了个多了个谢息尘,本来想坐在最里面的他,站在走廊犹豫了下,把谢息尘塞进去了。
他刚刚说要让自己多帮帮他,那把他藏得好一些,是不是也能算上一种帮?
谢息尘无所谓坐哪儿,听俞闻清的,他只去过实验室,却没来过正经的教室,他环顾了下四周,觉得空间安排没有实验室来得松散,桌椅一排排的,就好像俞闻清的键盘一样,很整齐,却有点儿挤。
来这的学生也多,大多都是自己来的,偶尔有结伴的,女生更是寥寥无几,他想到了俞闻清说的贺妍,的确学理科的女生少。
自己面前多了个包子,谢息尘下意识地想去用嘴去啄,突然想到自己也长了手,拿了起来,带着疑问看向坐在旁边的俞闻清。
“早饭,包子,你不吃么?”
谢息尘一路过来脑子里想的都是俞闻清刚刚在宿管阿姨替自己胡诌了,一点儿也没注意他上了哪儿,只知道跟在他的后面。
“吃。”
和俞闻清接上头之前,更多是以自己鸟类的形态出去啄小虫子了,他和袁野反复确认过,落音泉的人类化形不需要什么能量,不存在什么肚子饿了就会变回鸟这件事。
他是第一次吃包子,谢息尘张嘴就咬了下去,皮薄馅大,汁水丰富,一口下去汁水都爆了出来,幸好他反应快,脑袋往前伸了伸,没脏到衣服上。
“啊,”俞闻清见状,赶紧从包里拿纸巾,“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学校的包子就是这样的……但很抢手很好吃,我想买来让你尝尝。”
谢息尘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口齿不清楚,叽里咕噜地说着没关系。
俞闻清拿纸巾擦着桌子,抬起头才发现最严重的地方是谢息尘的下巴。
他都没多想,抽了张纸巾对折了一下,就往上擦。谢息尘的下颚线凌厉,嘴唇也薄,尤其是下嘴唇下的那个凹陷上,此刻沾染上了许多油水,亮晶晶的。
俞闻可小时候也会这样,只要俞闻清看见了,他都不厌其烦地帮妹妹擦脸、擦手,然后点点她故意皱起来的鼻子说下次不许了。
谢息尘一直没敢动,俞闻清上手的时候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尤其是贴近自己认真擦那些油渍的时候,旁若无人的,擦完后还给了他个笑。
他也对俞闻清笑,还想他摸摸自己的脑袋,再问问他,是小鸟的脑袋摸着舒服,还是人脑袋摸着舒服。
两人带着笑意的对视被一声咳嗽打断了,邹博明走了过来,曲起右手中指和食指敲了敲桌面,皱着眉看俞闻清。
“昨天晚上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你,这人谁啊?”
“和你有关?”这句话是谢息尘接的,他看这个人就生气,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有攻击力,只会挑难听的说。
在人多的地方,邹博明是不怵的,“我的宿舍和我怎么没关系?”
俞闻清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邹博明扯皮,“方昭琦给我们课题组招的助手,让我带他。”
“那么说方昭琦和我说要换宿舍的事,并不是给他自己?”
这他哪儿知道,俞闻清不说话,只要邹博明不再纠缠,他也无所谓别人怎么想。
“我还以为方昭琦终于要和你住一块儿了呢,没想到竟然是给你介绍别的男人。
你们同性恋真奇怪。”
邹博明的脸上满是不屑,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嫌弃,扔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走开了。
俞闻清脸僵住了,刚刚邹博明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坐在前面的几个男的也听见了,有一个还回过头来看了俞闻清一眼。
理科研究生们都有自己的课题,平时一起上课的时间少,俞闻清记不得这个男生叫什么了,但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惊恐。
他更不敢转过头去看谢息尘现在什么表情,本来是为了朋友出气来找方昭琦的,现在和自己混得熟,反而自己的一些谣言影响到了他,时间短还好说,时间一长肯定受不了。
但和谢息尘相处的这些日子,俞闻清觉得并不坏,他说话做事都直接霸道,看不惯的事情会直接说出口。他总觉得自己的性子太软了,打心眼里羡慕这样的性子。
他虽然嘴拙,但不笨,邹博明惯用的四两拨千斤的是非离间计,不是第一次出现,可每次俞闻清都没法回嘴,只能等着被离间的另一个人给出一个结果。
“刚刚这只草狗说的介绍别的男人是什么意思?是和同性恋一个意思吗?”
谢息尘看着他,问得认真,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让他怎么说,说来话长了都,而且……俞闻清看着谢息尘清冽的眼神,心里打鼓,真的要把这种事跟他说么,说完后他会怎么看我呢?
和大家一样的恐惧?恶心?然后远离?
我如果告诉他,这都不是真的,我不喜欢男的,谢息尘会信么?
犹豫着的时候,授课老师进了教室,打断了他的思考,也让他得以喘了口气。
俞闻清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和水笔,又拿了一本新的笔记本和水笔放到谢息尘的面前,头微微凑过去了些,低着头小声说:“你想记点什么就记点什么,给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