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向您赔罪,”袁野左腿跪了下去,双手放在身前,“刚刚给您带来困扰了。”
谢息尘转身的同时,就幻化成了自己原来的样子,一身矜贵紫袍,长长的乌发垂在脑后随意一扎,眼神凌厉,威压四起,“困扰?”
“属——我知错了,请您责罚,”袁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游璃刚刚忧思过度,又因为之前落音泉水雾的原因,晕了过去,还没醒来。”
“什么意思?前言不搭后语的。”
“请……请您别怪罪他。”
谢息尘和袁野、游璃的日常交往上虽然谈不上交心,但从来没有为难过他们,游璃受伤的事也在帮着救治,他很好奇,袁野这么说的理由。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怪罪他?”
袁野突然抬起头,原本白衣翩翩的清冷模样,此刻脸上竟然挂着点不自在,“他冲撞了您。”
“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谢息尘突然问。
“主君她……很果断。”
“你的意思是她脾气不好?”谢息尘接下了他的话,“因为雷鸟稀少,下我这个蛋的人很凶残,所以你觉得我也会收拾那条鱼?”
“属下不敢。”袁野此刻两条腿都跪下去了,头低得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哎,你赶紧起来吧,”谢息尘皱眉,“别犯病了,我要烤那条鱼早就烤了。”
袁野还是沉默着不敢起来,头又往下低了一些。
“快起来,不然我下次见着他肯定往全熟了烤。”
袁野这才站了起来,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提溜黑圆的眼珠子盯着谢息尘的一举一动。
“你喜欢那条鱼?”他问得直白,一点余地没给袁野留。
袁野怔住了,仿佛不能呼吸了一般,脸比刚刚请罪的时候还要白,手捏得更紧了,他盯着谢息尘,喉结上下滚动,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他说他对你有好感,你知道吗?”
袁野还是不动,点头摇头都没有,谢息尘不以为意,继续追问:“你不知道?”
袁野听了这话,才点了点头,他看着谢息尘怕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电死似的。
谢息尘皱着眉走到袁野身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这鸟……怎么不够意思啊?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观察观察的,你都观察出结果了还不告诉我,不够兄弟啊。”
说完,谢息尘还给了袁野一肘子。
袁野向来成熟稳重,连给的建议和执行的操作方法,都无比稳当,从未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连对着谢息尘,也是一板一眼的。
但这样的袁野,不禁让谢息尘好奇,喜欢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大能量,能让那条安静不下来的鱼,围着他转。
袁野依旧在发怔,从脸上根本读不出什么内容,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息尘发现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少主,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什么?那条鱼?”
“游璃可能在人间的时间比较多,对常年呆在栖鸣山的物种不太了解,他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谢息尘手一挥,觉得袁野没一句说在点子上,“我问你处理好什么,没让你当栖鸣山的百科全书。”
他看见袁野的手捏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表情已经是超越平静的——冷淡、疏离,还有一些谢息尘读不懂的东西。
“雷鸟一族的仆从,除了主君指配,不可擅自动情。”
好家伙,好感、喜欢、动情,净是本大爷听不懂的词。
你们年纪大,你们有文化!
气得谢息尘挥手赶人,“行了行了,别卖弄了,本大爷听不懂。”
袁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个落寞而哀伤的表情,谢息尘不愿意看,便背过了身去,直接往阳台里走。
刚踏出门槛,谢息尘就看到贴在墙边的游璃,他就蹲在那里,小小的一个,还伸出了一根是指,摆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
屋子里传来了袁野的声音,“他是鱼,我是鸟……我们没办法的。”
谢息尘和游璃四目相对,他觉得游璃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俩各有各的心事,谢息尘却是两面都有些尴尬,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门框上,别过头不去看游璃的表情。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明明游璃告诉他,有好感是见不到就想靠近,可现在为什么,他路过谢息尘直接踏进屋子之后,可以忽略掉袁野,连看都没看一眼,光明正大地打开门,自顾自地走了。
袁野头又低了下去,眉间好像染上了如落音泉一般难缠的雾。
“玛卡巴卡玛卡巴卡——”
这尴尬得让谢息尘无地自容的铃声在提醒他手机响了,他知道只有俞闻清会找他,一时间也顾不上屋子里的奇异气氛,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里的俞闻清压着声音,却很着急,几乎是在用气音喊道:“阿尘!有空吗,快来实验室一趟,出事了!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