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慢慢发现他似乎会一个人自言自语，并且陷在这种状态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乔母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乔父前一阵子刚去世，家里刚操办完白事，乔殊不想给乔母增添麻烦，像她保证说真的没有关系，可能是最近太累。

乔母还是拉着他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给乔殊开了药，但他对乔母说，也许这服药并不会起多大的效果。

因为他是自愿的。

乔殊已经休学了，本来沉溺在学业里忙碌还能让他用超负荷的疲惫来麻木自己，休息下来之后他越发茫然，只能追着那点虚无缥缈了。

他一个人坐在桌边吃饭的时候会看见季少一坐在他对面讲笑话，讲一半自己先哈哈大笑；他躺在床上要睡觉的时候会看见季少一坐在床尾，吊儿郎当翘个二郎腿挎着吉他弹奏曲子，永远重复离别前的那一首。乔殊没去查这首歌叫什么，所以季少一永远在跑调。

季少一，你那晚真的在笑吗？乔殊无数次问那个坐在床尾的影子，季少一但笑不语，仍弹着乔殊听不懂的跑调歌曲，于是乔殊就告诉他，那一晚我哭了。

季少一不弹吉他了。

这是告诉他要睡了。

乔殊抓着被子说，那一晚我哭了，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闭眼再睁眼，季少一已经不见。他从不向自己告别。

春去冬来，雪覆天穹，乔殊站在阳台接一捧雪，雪在手心化开，淅淅沥沥落下，他说，季少一，我手冷。

乔殊偏头看去，那双好看的蓝色眸子冷冷的变得好黯淡，他说，季少一，你再不来，我真不理你了。

又一年夏，乔殊精神状况已经很不好，乔母每天出门前都要嘱咐好几遍等妈妈回家。

乔殊点头说好，一日转头看见季少一站在他卧室门口朝他笑。

这是真的季少一还是假的季少一？乔殊走近两步，耳边嗡鸣，恍惚间听见季少一问他殊殊子我来得算不算晚啊。

好久好久没有听见过的称呼了，乔殊想说你来得这么晚谁理你，可他对季少一就是生不起来气，他还是回答不算吧。

季少一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

脑海中闪过第一次约会的场景，那人也是这样声音低低地问他跟我走么。

乔殊打开家门出去了。他步履缓慢，季少一的身形在阳光下有些失真，乔殊想伸手抓他又怕碰碎这梦境，只好收回手。

他走了好远的路，走了好久，走到太阳开始往地平线下沉才走到海滩边，鞋底在细沙上留下印记，蜿蜒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