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乔殊说，“我走了。”

季少一仍没摘眼罩，就露出下半张脸，乔殊觉得他笑得挺开心。季少一开口说：“不用谢，下次再见哦殊殊子。”

谁跟你下次再见，抢了我的东西还要我交换，简直不要脸。

然而这人说下次再见就真下次见了。乔殊是组织里拿钱办事的杀手。上边发了任务，他想接就接，接了就办，每次都能碰上季少一。已经碰见五六次了——要知道乔殊一两个月只接一次，有时一个任务钱多，他就好几个月不接。

“季少一。”乔殊无语道，“你在监视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季少一端起杯咖啡啜了口，看上去对这杯咖啡的口感并不满意，“我只是凑巧！”

嗯，一整年都凑巧。季少一撑着脸长叹道：“别这么不近人情嘛，咱俩认识一年多了都，还跟熟悉的陌生人似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增进一下感情，比如邀请对方去家里坐坐，互相感受一下信息素的味道之类的。你觉得呢，殊殊子？”

乔殊已经懒得纠正他了。不管说几次“和你不熟”，这人还是厚脸皮地贴上来，一口一个殊殊子叫得亲热，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两个人谈恋爱呢。乔殊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困了。我要回家睡觉。”

情急之下季少一一把握住乔殊的手腕。他的手腕比一般alpha细，整个身形其实都更纤细，大概是之前出任务打过不少omega伪装信息素导致的。不过，他的纤细并不柔弱，相反是很干练的。“喝多了想上厕所，方便去你家蹭一个吗？方便的吧殊殊子。快快快，走走走。”

最终乔殊还是放他进家了。想来从第一次见面至今，他们确实认识一年多了。世界上几十亿人，每天和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一辈子也不会互相对一个眼神、讲一句话，像无数条平行线。季少一从这无数个陌生人里脱颖而出，不知不觉之间渗透进乔殊的生活，春风化雨般的，乔殊自己也没发觉他对季少一的防备心变淡了。

两人沿街慢慢走回家，季少一也不提他尿急的事儿，悠哉游哉。“说起来，你的账号绑在谁身上？”他们这行呢，随时可能送命，所以资金账户基本不会绑在自己身上，不然死了钱不就烂里面了。

乔殊拐过一个弯之后忽然进了家药店，非常迅速地买好东西出来，把塑料袋往季少一胸上一拍：“你味儿漏了。”然后才回答季少一的问题，“我的猫。”

“你的…什么？”季少一震惊。

乔殊不以为然：“我的猫。”

季少一笑出声：“你家猫成精了？还会用账户。”笑完，他又主动把自己的信息告诉乔殊，“我的话，是我妹妹哦。”

乔殊象征性地嗯了声。季少一叭叭地和他闲聊，十来分钟的路，他聊了个八十块的。到乔殊家门口，乔殊开锁、进门，给他找了双鞋：“信息素抑制剂还不贴？”实在是一路走过来没机会打断季少一。

季少一弯起眼睛笑。是啊，他为什么不贴？因为他想侵入乔殊的私人领地。乔殊家的猫从它的主人裤腿后面探出头，嗯，是只布偶猫。布偶猫和它的主人很像，优雅，慵懒，而且可爱。季少一扶着门框，要进不进。

乔殊的眼睛很漂亮。事实上乔殊整个人美得像艺术品。在令无数艺术家心驰神往的面庞上镶嵌着这样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季少一实在对此无招架之力。他喜欢欣赏美的事物。如果他的任务对象是美的，他愿意换一个更温和的方式完成任务。

不过乔殊又不一样。如果是乔殊，他愿意承担任务失败的惩罚。其中缘由，他自己没法条分缕析地讲明白。

“季少一。”乔殊张口了。季少一发现他似乎特别喜欢直接喊大名。季、少、一，发音简单笔画也简单的三个字，乔殊念时咬字、重音都和旁人不大相似，总听着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乔殊盯着季少一的眼睛，“你在想什么呢？”

半晌季少一咽了口口水，坦然地回望：“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啊，殊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