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是不知道NPC这个概念的，每天也都这样过。

今天他起来，看见桌边有张纸条。这很奇怪，他桌上好端端怎么会有纸条？乔殊捏起纸条：谢谢你昨晚让我留宿，我想，对你对我都是很新奇的一次体验吧！另外，我已经准备好今日份惊喜，很期待和你再见面！

落款是季少一。

季少一？

季少一是谁？乔殊疑惑地皱起眉头。他在桌前站了很久。然后他放下纸条，去洗漱、吃饭，回来抱起吉他弹了首曲子。傍晚他依然去街边弹吉他，还没走近就发现他常待的地方有个人影。

“嗨，殊殊子！”

什么称呼这么奇怪。

“你是不记得我了吗？”那人作出很苦恼的表情，“昨天我们还一起讨论了很多关于吉他的问题，还拉勾约定了要给你分享小故事。你今天看见那张纸条了吗？”

吉他、故事、纸条。

乔殊却是问：“你也喜欢弹吉他？”

季少一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数据清空了啊——他毕竟没有接取和乔殊相关的任务，不存在任务进度存档，只是普通的探索而已——也对，NPC们每天要招待很多玩家，即便现在还没有完全上市，内测玩家基数也很大，要是记录下每一个玩家的数据，大概游戏会撑得爆炸的。

“嗯，”季少一说，“我是自由音乐家季少一，很高兴认识你，乔殊。”

很奇怪。明明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乔殊犹豫半晌还是伸出手：“你好。”

“你好，乔殊。”季少一握住乔殊伸出的手，手掌紧紧相贴，他认真地又重复一遍，“我叫季少一。”

“季少一。”乔殊无语，这个人可能有点不太清醒，“你好，季少一。这样可以了吗？放开我。”

季少一松开了手。

“你今天演奏什么？”季少一问。

“《四季》。”乔殊回答。

“哪一个乐章？”

乔殊懒得再回答：“你自己听就知道了。你不是懂得很多吗？”

季少一哎呀一声，夸张道：“你怎么知道我懂得很多？”

乔殊兀自取吉他，坐下来，拨他的吉他的弦，并不看他，吐槽了句：“反派死于话多，你最好少说两句。”

季少一乖巧地闭嘴。

他今天来的很早，所以他可以占据最好的观看位置。乔殊今天演奏的是《四季》的第二乐章，炽热的夏天扑面而来，季少一欣赏地入了神。

今天，他是最早来的和最晚走的观众。

结束后乔殊很讶异地看向季少一：“你还没走。”

“我要履行约定啊。”季少一耸肩，“我说要给你讲故事还有教你唱歌，在教完一整首《路人天才》之前我不会离开音乐小镇的。”

他已经去过好几个镇子，这会儿停一停脚步没什么问题。只是，数据每天清空，他大概永远不能教完一整首。季少一有时候很固执，比如十几岁要给李又珊凑钱治病的时候说走就走爹妈也拦不住，比如现在他想扭转一个NPC的命运轨迹。

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NPC而已，走马观花地感受一下他的人生轨迹，然后就去到下一个地方，开启下一个任务。可是，季少一却忽然在乔殊身上犯了拧，有时候很多事情也不一定非要有符合逻辑的因果，大概可以拿一些虚无缥缈的词汇比如“合眼缘”“一见如故”什么的来形容这种一刹那间的直觉。

很多天，或许已经累计到一个多月。乔殊只要去街角，就一定会看见季少一。第一个来的和最后一个走的观众。

他总是说，你好，我是自由音乐家季少一，很高兴认识你，乔殊。你的吉他弹的真好，我俩可以交流一下啊。

这个人一边说着很高兴认识你，一边说着我来履行约定。乔殊莫名其妙，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季少一却很自然地在笑，他左边眉毛有截断眉，带着点儿痞气，但他笑得很疏朗，于是便消融了那股痞气，反倒是让人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乔殊莫名地就…信任他。

生活就好像大型游戏场，人生主线外是重复的日常。“你唱一个，你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一定很好听。”季少一说，他自顾自又哼到后边儿，身份听从我的安排，变流浪歌手、画家和乞丐，咿，这歌词意外地符合他俩身份啊…

“唱歌？”

季少一立马打断乔殊“施法”似的程序：“唱我刚刚教你的，唱那个歌。或者咱们合唱。”

乔殊试着张了张口。他的猫耳朵甩了甩。

季少一这一个月下来大概猜测他开心了会舒展猫耳朵。猫塑真的太伟大了，季少一现在有点佩服那位设计师。设计的好啊！

季少一已经彻底被折服，曾经那个吐槽设计师过度猫塑的季少一已经被撤回了不复存在了好吗！

乔殊真的很有天赋，听了没几遍已经把调子拿的很准，只是节奏还有些不对。“殊殊子你好厉害。”季少一夸道。

“…”乔殊吐槽，“殊殊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下轮到季少一语塞了。

新的对话！数据扩充了？还是说…无境列车这个游戏本身，里面的数据就有自我学习功能，只是有防火墙程序在抹消膨胀的数据防止游戏崩塌？——管他呢，原理怎么样也不是非要搞明白，结果皆大欢喜喜大普奔就很好啊。

“殊殊子这个称呼是我俩之间的秘密啊。”季少一说，“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很踏实吗？和别的什么人有隐秘的联系，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不是束缚，”季少一接着说，“这是艺术的自由。就像在画布上创作，作品是承载在那个介质上的。然后，我们可以展示这件作品，或者收藏它，或者拍卖它。你明白吗？你每天按着一个看不见的轨迹走，其实你脚下踩的是虚的，因为你过完这一天，什么也没有留下。所以我想给你留下一些小秘密，像不像八音盒的底座——你可以在小舞台上尽情地展示鲜活的自己了。”

03

“季少一。”过了很久，乔殊才开口。其实这个点，他早就回家了，但是今天，他一直坐在这里，两条腿伸开，脚尖戳着地面。

粉色V领毛衣，侧边有猫猫头的高领内衬，宽松的浅色棉裤。

乔殊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觉得很奇怪——他最近总是有这种感觉。“你说的很新奇的体验是什么？”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季少一反应来一会儿，突然跳起来：“你想起来了？”

“好像没有。只是下意识地问。”乔殊有些恼。

季少一笑：“没关系。好兆头。哎呀这么天大的好事啊，那我再讲个故事，今天给你讲我一个朋友，他也玩…呃不是，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甜点师…”他讲的眉飞色舞，主要是太开心了，才一个多月乔殊就展现出这么大的变化，那岂不是有朝一日他还可以把乔殊带到真实的世界里去？

这个有点不太实际。不过想象一下有什么大碍？

乔殊静静听完了。季少一讲完也不觉得口渴，兀自对着一个挺没笑点的地狱笑话笑了好半天。

“你肯定比我小。”季少一忍不住戳了戳乔殊肩膀，被后者轻飘飘拍开手指，季少一也不恼，换了个话题，“我再养你一阵你可能就会问我怎么笑成这样了。”

这话说的。

这人一副坠入情网的恋爱脑模样却在嘴上跑什么“养成系”的糊话。

乔殊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人很奇怪。”

“嗯啊。我承认了。”季少一耸肩，“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回去吧，送完你我就下…呃回我住的地方。哎对了你晚上是不是会熬夜到很晚？我记得上回路过你家发现你那儿窗帘还拉可严实，早上起不来啊？”

“晚上在打游戏。”乔殊说。

“打什么游戏？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乔殊：“…”

季少一又一次跟着乔殊回家了。switch游戏有很多双人的，乔殊家键盘手柄一个不落，他家最多的几样东西，一是客厅里的吉他，二是房间里柜子上摆的各种手办——设计师肯定是个老二次元吧季少一已经看到不止一次有二次元人设的NPC了不过乔殊算是比较特殊的他资深二次元还喜欢当韭菜买手办啥的。三就是电竞设备，太奢华了，亮瞎季少一两只眼睛。

季少一很少熬夜，今天破天荒陪着乔殊熬了。后边儿他开始打哈欠，“殊殊子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打。”

“嗯。”乔殊点点头。

季少一转身要走。他在乔殊家有存档，原地下线也是可以的不过这样有点惊悚所以他还是决定去另外一个存档点。

“季少一。”

乔殊忽然叫住他。乔殊看季少一有些不对，但他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他脑中没有这个概念。季少一上上下下打量着坐在地摊上盘着腿的乔殊，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悟了——乔殊是不是发现了他很累？然后想关心自己，但是又不会表达？

那这个就好办了，这个是可以教的啊。季少一又走回来，说：“我刚刚打了哈欠。”

乔殊：“…”

也不用这么把人当傻子吧。

季少一憋住笑：“是因为我有点困，有点累。困了累了就是得睡觉休息。你累了吗？”

可能吧。乔殊说：“那就累了吧。”

季少一：“那你快上床睡觉。要不要我给你唱安眠曲？”

“你刚不是说你累了吗？”

“还是有哄你的力气的。”季少一又打了个哈欠。

乔殊往后一仰头：“谁要你哄。再见。”

“要说晚安好梦。”季少一摆摆手，出了门——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一个月又一个月。

《无境列车》正式上市，销量爆炸，不仅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热潮，在全球都引发狂潮。

季少一倒是不在乎有一个亿人玩无境列车还是十个亿人玩无境列车，他专心致志往音乐小镇跑，进行他的“殊殊子养成计划”。

计划进行非常顺利，从内测到正式上线，一年多以来，乔殊从完全刻板的NPC成长到有了对外界的感知——他会注意到季少一的情绪，问他“你在笑什么”之类的吐槽问题。他会向季少一提问比如什么是VR？某个名词是什么意思？之类。他甚至还会小小的，脱离既定轨迹。只是一点点，但是季少一很雀跃。

或许这就是奇迹，季少一用属于人的温度，融化了捆缚乔殊的代码，让他从虚拟的壳子底下生出了一直不自觉渴望着的自由灵魂。

又或者是，乔殊本身就是特殊的，只是没有人发现他，知道季少一的到来，把他尘封的叛逆数据翻出来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殊殊子。”季少一坐在公园草坪上，风吹过他的脸，触感很真实，季少一半闭着眼睛，翘起嘴角，“你是全世界最棒的乔殊。”

从什么时候开始依赖乔殊的呢？真的说不上来，就像他背着父亲送的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舍得再放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放不下乔殊了。

乔殊也躺在草坪上，手垫在脑袋底下：“什么是喜欢？”他已经不算是纯粹的NPC，不过也还没有成长到像一个正常的人。毕竟他生出意识也才不到一年，像个小孩儿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很正常。

“好问题。”季少一转过脑袋，笑得很张扬，“喜欢就是我总是想你，想看见你，想和你漫无边际地聊天，还想亲吻你。”

“亲吻又是什么？那是什么感觉？”乔殊微微皱眉，“我总觉得你和我不像一种人。”他有这个疑惑已经很久了。

上线、下线、存档，角色选择、NPC，任务剧情、主线支线。有很多很多他不明白的东西，不过，他渐渐有所感知了。他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明白。

“亲吻啊。就是我用嘴唇贴你的嘴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但是我觉得是那种很暖和的感觉吧？热乎乎的。”季少一笑起来，他发现乔殊也很固执的，“你和我一不一样不妨碍我喜欢你啊。你是什么我是什么重要吗？我们都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干嘛管别的。”

乔殊撑着手臂坐起来：“但是，我碰不到你。”

他还是要说出来。一直逃避是不行的。他能感觉到世界——他所属于的这个世界的变化。

我再怎样成长，也还是不能和你一样的。

季少一抬起眼睛看乔殊。乔殊逆着光，脸上表情很淡。

啊，猫猫。

猫猫炸毛了。

“季少一，什么是NPC？”乔殊盯着季少一，他这是明知故问，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也在和各种玩家的接触中获得了很多知识，“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生活只是一条既定的轨迹，平平无奇，没有波澜，每天重复，一遍遍重来，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季少一出现，直到那张没有消失的纸条出现。他的生活开始变化，他的数据开始变化。没有一个玩家关注过他这个为游戏诞生的NPC，工具人，只有季少一，季少一主动走向他，一点点开辟他的关键词，然后——

他的对话框被季少一打破了。

季少一给了他一张纸，要他自己写，而不是对着模板背诵。季少一给他的涂鸦绘满了色彩，让他成为了乔殊，而不是编码。

可是，他有了自由的灵魂，却不能脱离创造他的世界观。

他给不了季少一任何东西。这不公平，季少一给了他太多，他却没有什么可以还。

“哎呀，你都会提这么难的问题了…”季少一笑起来，“我答不上来啦。我从哪里来…我从另外一个地方来，然后进入这里，邂逅你。很浪漫啊。这就够了。”

“我知道小城门口有辆列车。你是从那里来的吗？”乔殊又答非所问，但这次不是没有对应数据库回答，而是他故意转移话题。他脑袋顶上的猫耳朵这回不抖了，绷得有些紧，季少一知道他这是不开心的表现，他开不开心还蛮明显的，怎么这么可爱？一米八开外的高挑年轻男人其实是柔软的猫猫这种反差设定到底是谁创造的，也太有才了！

“你是不是每天要从那里回去？那我跟你上车试试看吧。”

季少一讶异地看向乔殊。

“随便试试看。”乔殊说，“反正没什么大不了。”

“我今晚不从那里下线。我在这里常住之后就没去过列车了。”季少一说，“我有存档点，有一个在你家，明辨到你家找你，约好了。”

第二天季少一白天有事便没上线，下午刚要上线，先看了眼群消息，群里炸开锅了，而今天的999+里，群主同志只有早上有寥寥几条，后边儿一点声也没了。

“我靠我的《无境列车》登不上了。我白天登录去做了个任务，下线之后就没法登录了。”

“我也是，好奇怪，怎么回事？”

“没登录过的有人吗，你们还能上吗？？？”

“官方发文了诶说游戏紧急停止运营…”

季少一心里一紧。他奔向设备，戴上仪器，选择登录。必须要登录进去。必须要登录进去！

第一次登录失败，季少一已经出了汗，额角细密汗珠往外渗，他身体里的力气似乎也跟着往外渗，他又戴上仪器，开始第二次尝试，周围景象变化，挤压着他的脑袋，季少一感到恶心、想吐。

这一次他登录成功了。

他差点没站稳。季少一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小镇已经变了样了。天边的颜色很诡异，又像白天又像夜晚。季少一直接选择存档进乔殊家，推开客卧的门去乔殊卧室。

不在。

季少一狂奔而出。

他向小镇门口冲。他要上无境列车。季少一憋着气狂奔，虚拟的腿不会跑到产乳酸而泛酸真是太好了，季少一忍不住想，他跑到门口，直接冲上列车。无境列车车厢有二十多节，季少一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好。

列车上有很多NPC，还有很多被困的玩家。玩家们有的恐慌有的好奇，车厢里闹哄哄的。周围产生了轻微的杂音，滋啦滋啦的，与此同时，天边彻底黑下来。

列车长沉静的声音响起来——“从现在起，任何乘客都不要下车。”

“我再重复一遍。”广播里，列车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任何乘客，不要下车。”

这是怎么了？

季少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一转头，是甜点师——太阳花头像的群主，小夏同志。他一身甜点师标准装扮，扶正脑袋顶上的厨师帽：“《无境列车》出事了！”

“什么？”季少一问。

“就我所知…数据爆炸了。”甜点师说，“有NPC生出自我意识，导致数据计算过载，服务器撑不住崩了。外面怎么说？是不是有程序员在紧急处理？他们关闭了游戏运行么？玩家离开列车就会烟消云散，这绝对不正常，内部问题不会抹消玩家的。”

数据会爆炸，季少一不能推脱有自己一份责任。但是，也许在其他地方，有人和他一样，尝试着改变了别的NPC。打个比方，那个列车长——那个列车长已经有很完整的自我意识，脱离了NPC的范畴——这是玩家做的，还是他自己做的，不得而知，只能知道这数据量，绝对是恐怖的。

“外面无法登录了。我尝试两次，运气好挤进来，估计是卡到紧急处理没处理好的bug上。或者…”季少一也严肃起来，或者是他上线前联系了那位总负责人，而那位笑容和煦的负责人紧急做了什么处理，“不管现在什么情况，我要先找到一个人。小夏同志，你有空帮忙吗？”

“行吧。”

两人分头行动找乔殊。

季少一坐列车也只进过几节，刚和甜点师交换信息才知道前面还有VIP车厢SVIP车厢什么的。

我靠，千万不要来那种什么富豪或者权势拿着钱羞辱NPC的俗气剧情啊！季少一往前奔，眼神左右扫描，乔殊那一身行头好认，穿的很多巴胺还背个吉他包，那么大一只猫塑乔殊呢！

还好，他找到了。他又被眷顾了。

“乔殊！”

乔殊回过头来。他抱着他的吉他，眼神有些茫然。他在家里等了大半天，没看到季少一上线，下午有点困午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就已经上了列车，有些不知所措。

“乔殊！”季少一大口喘气，“是我，季少一。”

“嗯。”乔殊应声，盯着季少一，“你来了。”

季少一重重地说：“我来了。”

“为什么要来？来了就走不了了。”乔殊皱起眉头。

季少一忍不住伸手捏他猫耳朵，乔殊往后一躲，不给他捏耳朵，原来这猫耳朵还很敏感的吗！季少一转而捏起他一缕头发：“外边儿让我牵挂的人我都照顾好了，当然也要照顾这里让我牵挂的人啊。殊殊子，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很喜欢你，我很牵挂你，就不会舍得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乔殊并不认同：“我是NPC而已。”

“不对。你是乔殊哦。”季少一揪了揪他的头发，“你也是我的家人之一。”

乔殊怔愣。乔殊想起季少一说他和吉他互相成就，或许，他和季少一也是这样的。在他自己感受不到的地方，他也在支撑季少一。他听见季少一非常飒爽帅气地说——

“赌一把，我们能一起出去，还是一起留在这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