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让我感觉空荡荡的。
嬉笑声和闲聊声从这里消失殆尽。
明明是白天,但却四下无声。
这里没有声音出现了。
这里没有声音会再出现了。
所有人都静默着,除了我。
祈祷声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还有远处传来的风声,窗外的雨声,面前屋檐上传来的铃铛声。
书上说,魔神爱人,这是他们的本性。
但是他们对于爱的定义似乎不同。
爱人,爱民,爱祂们的信徒。
我见过熟悉之人跪地乞求的模样。
也见过梦之魔神高高在上的将人类视为蝼蚁的模样。
我不算是梦之魔神的子民,因为我不承认这一身份。
我是独立的个体,我是村子里的异类。
我是祈祷时离场的怪胎,是局外人。
父母留下的护身符隐藏起我的气息,无人在意。
被注意到完全是意外,被关心也是意外,我贪恋那一点点的关心,走进幕布中去扮演一个局外人。
失去这一切,或许也是命中注定?
我恨祂。
祂夺走了我本就没能拥有的一切。
友情,亲情,反正随便什么东西。
对于在这里出生的我这些都是自出生以来就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太阳还在照常升起,月亮也会从溢满夜色的夜空出现。
但曾经会打开我的房门,吵吵闹闹的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我拉到阳光下的女孩不会再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然后步入了那个良夜。
曾经会担忧的看着我,念念叨叨的说我应该多出去走走的老人不会再出现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织了一半的围巾安放在竹编的筐子里,停滞着。
那些肆意玩耍的孩童,闭上眼睛停下了。
那些敲开我的房门要我为他们读书的孩子们睡着了,时间凝固在哪里。
这里的一切都睡着了。
他们向他们的神明乞求一场美梦,尔后得偿所愿。
我被丢下了。
留在了这只有树叶簌簌声响的世界里,却不愿去乞求迷梦。
他们祈求来了一场美梦,可是这梦里没有我。
梦里没有饥饿,没有病痛,没有离去的痛苦,没有世俗的烦恼。
我走出自己的小屋子,走进了他们寂静的屋子。
为他们盖好了被子,为他们吹灭了灯。
我走出门,站在田地中央,作物还在照常生长着。
但种植它们的人陷入了沉睡。
嘶哑着喉咙大喊,
我摘下了未成熟的果实,摆放在窗台上。
声嘶力竭,脓血似乎要从心脏涌出。
没有流泪,哭不出来。
我带走了他们剩余的灯,带走了他们剩下的食物。
带走了一切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作为他们留下我一人的惩罚。
那女孩的发带被我系在头上,那老人的银镯我放在了腕上。孩童的护身符被我戴在胸口。
我将他们的灯摆在桌上,一笔一划刻上它们主人的名字。再为它们加满油。
凝固的蜡烛在替我流泪。
“这是她的灯…这是婆婆的灯…这个是那个臭小子的灯…”
夜幕来临时,它们将会为我点亮月光。就像他们未曾离去。
“…你确定要去做吗?去夺走她的权柄?”
不知名小姐的字迹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我背对着一排灯盏,提笔写下我的回信。
【我要去。】
滚烫的液体滴落信纸。模糊了写好的回答。
我抹去止不住的热泪,抹去滴落的打湿地板的水珠。
我不愿去被施舍的活着,不愿自己的生命被攥在神明的手里。
因为——
【我生而自由,无人能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