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摊主，中年大叔。长青的那一粒骆驼刺种子就是在他那里换到的。

“嗯，是你。”长青点头。

见长青还认得自己，中年大叔笑容更灿烂了，他看着长青摊位上仅有的两样东西，视线从绿色的枝条上转移到那些种子上。看到种子的成色，顿时有些好奇，“小姑娘你这些都是种子啊？若是没看错……”

中年大叔眯着眼睛凑进了看，结果视线碰到那绿色枝条上就拔不出来了。

“你，你这是……真的？！！！”中年大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触摸确认究竟是不是他眼花看错了，把假的看成了真的。但在手堪堪碰到的时候他忽然一个激灵立时醒过神来，身后矮脚七的惨嚎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

中年大叔的手就是一抖，咻地一下当即收了回来。

“嘿嘿，抱歉，抱歉，小姑娘别怪。”中年大叔心有余悸地对长青勉强笑笑，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姑娘你这枝条是真的对不对？这是骆驼刺，大叔我这双眼睛没看错是不是？”

他双眼睁圆，目光灼灼地看着长青，等着长青的回答。

“是，您没看错。”长青点头，伸手在枝条上轻轻一揪，一个叶片就被她给摘了下来。

中年大叔看得呼吸一滞，心中一阵肉痛，然而下一刻，那翠绿的叶片就被递到了自己跟前。

“你摸、你闻、你尝，这是新鲜叶子的味道。”

中年大叔：……

围观的所有人，瞬间都瞪圆了眼，齐齐屏住了呼吸。

中年大叔目光一错不错地定在那片叶子上，双手颤巍巍地举了起来，珍而重之地接过那片小小的叶子，将之捧在掌心。

他伸出一个手指头，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片叶子，爱怜般，轻轻抚摸，感受着上面的纹路，仿佛能感应到上面叶子生命流淌的脉动。

他低下头去，闭上眼睛，着迷一般轻轻嗅闻。

他闻到了，那是绿色的气息，清新、自然。

他捻起叶片，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双眼睛的灼灼注视下将叶片放进了嘴里，轻轻含着、感受着，许久后，腮帮子开始起伏，牙齿细细碾磨、咀嚼。

那带着点涩、带着点甜，抬着勃勃生机，一股属于绿色叶片独有的芬芳汁液盈满口腔。

中年大叔闭着眼睛，默默留下泪来。

是真的！

他看到了、摸到了、闻到了也尝到了绿色的滋味！

中年大叔泪流满面，久久舍不得睁开眼睛，也不敢睁开眼睛，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阔别了血多年的梦。

“真是久违了的味道！”中年大叔内心感叹。

周围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等待中年大叔的反馈，只是这等待有些久，人人心中焦急不已，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想要得到答案。

“怎么样？老吴你倒是睁开眼睛说句话啊。”有人忍不住推了推中年大叔的肩膀，把中年大叔从沉醉中唤醒。

终于，中年大叔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长青，看着虚空，梦幻般答道：“是真的。”

只是声音很轻，很轻，在场除了长青，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于是有人问：“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说！”

中年大叔的目光瞬间聚焦，定在那斜插着的绿色枝条上，神采奕奕地朗声说道：“是真的！叶子是真的！这枝条也是真的！！！”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

长青勾唇，一片、两片、三片……一片又一片叶子被她从枝条上摘了下来。

在她身后站着的常虎和常兴两人看到长青的举动，脸上是止不住地颤抖，难掩肉疼之色。就连中年大叔脸上也是割肉般的不舍。

看着长青的动作，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个一双双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长青的举动，直到叶子彻底摘完，只剩下光秃秃长着尖刺的一根枝条这才作罢。

长青抬起头，冲众人微微一笑：“一人拿一片叶子。”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该有的反应，直到叶子被分到自己手中，这才终于找回真实感，紧接着就陷入了如刚才中年大叔那般的境地。

他们摸、他们闻、他们尝……最后他们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