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她怎么收买你的?”季璋又坐回了石凳,视线落在二宝身上。
感受到自家娘子审视的目光,单纯的二宝吓得当即跪下,连忙表忠心,“娘子,二宝绝无二心。”
二宝应是许久没跪过了,季璋看着比记忆中跪下高的姑娘,不禁反思平日是不是对她过于宽厚了。
故而,她心下一狠,任由二宝跪着,冷冰冰道:“告诉我,她给你说了什么?亦或是,给了你什么甜头?”
感受到季璋态度的变化,二宝急得快哭了,慌忙解释道:“娘子,她什么也没有和二宝说,二宝也什么都没拿!”
“只是娘子之前与二宝讲过,朝云不是坏人,不是娘子的敌人···所以这次她说只是想见娘子一面,二宝这才帮她的。”
她虽然不知道自家娘子为何倏然与朝云形同陌路,但那番开导她放下对朝云敌视的话,她一直记得。再加上之前朝云对娘子、小公子一直很好,所以一向唯娘子马首是瞻的她选择了帮助朝云。
“罢了,你起来吧。”季璋伸手将其扶了起来。除了她自己,就连朝云也不知道这变故的真正缘由,更何况是二宝这个局外人。
告诉他们,是朝云杀了王闰之,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只是为王闰之报仇。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
人们只会觉得她是疯子,将她抓起来,让她连替原身报仇和弥补原身的机会都没有。
季璋抬手摸了摸原主唯一的婚前财产的头,叮嘱道:“日后除了我的话,谁的话都不能听,尤其是朝云的,知道了吗?”
“二宝谨记娘子教诲。”二宝抹掉眼泪,坚定道。
“你去将门口那人放进来罢,这件事你就别再管了。”与其让二宝夹在中间为难,不如她直接一步解决。
“是。”二宝行礼起身朝小厨房跑去,拎了一只菜篮子才朝院外跑去。二宝暗自立下决心,她要离那个坏女人远远的,那么她的东西自然也不能拿。
八月初七,嚣张跋扈的秋老虎被秋季之主赶走。天气转凉,朝云终于见到了季璋。
“大娘子,安好。”不知是不是打了粉的缘故,经过一月暴晒的朝云居然与之前毫无差距,肌肤还是嫩得能掐出水来。
季璋开门见山,并不想与其多纠缠,“说吧,见我有何事。日后别去寻二宝了。”她身边的任何人都能与朝云亲近,唯独二·婚前财产·宝不行。
从某种意义来上讲,二宝不仅仅代表的是她本人,更是原主的意愿。这一点,苏迨与苏过都无法比拟,因为在他们面前,原主是母亲,而非原主自己。
瞧见季璋眼底明晃晃的警告,朝云毫无征兆“噗通”一声直接跪下,“大娘子,朝云是来请罪的。我不知那玉佩对您如此重要···”
“你是如何知晓的,你家郎君同你讲的?”季璋闻言眼里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杀意,如感受到威胁的炸毛刺猬般全身戒备,冷声质问道。
原主本就受了委屈,那日鼓起勇气撕开血淋淋的伤痕,想要一个答案。若真是苏轼讲与朝云知晓的,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定要搞个鱼死网破。
“是我偷偷跟去的,我怕···”朝云心虚嗫嚅道。
在去之前,她怕王闰之借机和郎君和好;可听完了一切,她才知王闰之活得有多痛苦。而她在无意之中,也成了欺负王闰之的“帮凶”。
“你怕什么?”
季璋闻言嗤笑出声,反问道:“现在呢?现在知晓了一切,还怕吗?”
朝云摇摇头,磕头认错道:“苏大娘子,一切都是朝云的错。您要打要罚,朝云都认了。我不知那玉佩对您如此重要,不该如此戏弄您。我当时只是一心想着离开那腌臜之地,这才失了分寸。”
她已经十一了,离及笄只有几年。她的才艺并非是望湖楼最好的,她当不了头牌娘子,选不了客人。她怕自己日后也随那些普通娘子般,任何一个给钱客人都能欺负她,最后因那档子事染病郁郁而终。
所以遇见通判大人抛出的橄榄枝,她如搁浅的鱼儿般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曾想,却因此伤害了一个对她极好的人。
“苏大娘子,我为我初到苏府所犯下的一切过错道歉。我不该在酥酪里下瓜蒂,不该让人绑架二公子,那些在望湖楼养成的劣根让我差点酿成大错。”
“是您不计前嫌教好我。朝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娘子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朝云无以为报,只求苏大娘子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沉闷实在的磕头声伴随着这番真挚的言论,应是不会有人怀疑朝云悔过的决心,季璋却凉凉道:
“怎么?是你的好郎君将你赶出院子后,你怕苏府没你的容身之地,才来我跟前求饶的吗?”
“还有,”
季璋一顿,继续说道:“谁告诉你,只要你认错,我就一定会宽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