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说完电话里只剩压抑的沉默。
没错,纪橙月出国第二年她就再婚了。
对方带着一位比她小三岁的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妈妈经常发朋友圈,后来纪橙月都屏蔽掉了。
“我们不放假,加班。”
晚上家里很静,纪橙月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音乐或电视的声音,她如常拒绝,淡漠的言辞在空旷中更显冷清。
她知道人年纪大了都想寻个依靠,她常年不回家鞭长莫及,妈妈肯定得再找个人陪,也算人之常情。
纪母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不该再提旧事,可就是有些控制不住:“橙月,妈妈知道你还记恨妈妈,可我们当年真的没办法对不对?”
纪橙月丢掉手里寻找灵感的画笔,拇指指甲又开始不自觉地扣手指,一下一下带着刺痛:“当年的事我不恨您,现在的我也的确无话可说。”
让纪橙月真正无法释怀的是,当年信誓旦旦不再相信爱情的母亲,债务危机一解除就轻轻松松投入新人的怀抱,这让她当初大义凛然的说辞只剩下好笑。
她要纪橙月不要相信爱情,而她却转身拥有了新家庭,依然是先斩后奏,纪橙月还是最后一个知道。
每每想到这些,纪橙月就感觉她和萧遇的爱情仿佛不值钱,被人瞧不起却又能卖个大价钱。
她很长一段时间理解不了,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言行不一又自以为是。
挂了电话,纪橙月的心情低落到极点,手里的工作再也继续不下去,她只能勉强自己睡觉,养好精神明天才能高效加班。
元旦这天,做了一晚上糟心梦的纪橙月直接睡到了十一点,要不是到了午饭时间饥肠辘辘,她估计还在梦里焦灼。
这一晚睡得可真累。
家里的冰箱早就没了储备,这几天加班太累她几乎天天叫外卖。
今天是个传统节日,物业几天前就开始在小区装点氛围,树上挂满了彩灯和小灯笼,楼下不时还有小孩放小摔炮的声响,听着还怪暖心的。
纪橙月决定出去凑凑节日的喜庆和热闹,还有工作要收尾不能走太远,那就去门口的超市转转吧。
纪橙月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然后拿上手机又往口袋揣了个环保购物袋就出门了。
前几天下了雪,小区里的主路面打扫得很干净,绿化区的雪却还没有化,为喜庆的冬节添了不少气氛。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其乐融融地欢聚,要不就是在各大商场吃饭约会,超市里比平日冷清很多,结账的柜台也只开了往日的一半。
纪橙月想买的东西不多,她在入口随手推了辆小推车,慢慢悠悠在里面走马观花。
她就一个人,日常吃火锅最多,这道美食既不考验厨艺又方便快捷,是单身人士的最佳选择之一。
在生鲜区一顿补货后,纪橙月最后来到酒水区。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一喝酒就上脸犯困的半杯倒,现在什么酒都喝,除了白酒烈酒之外,其他的还越喝越清醒。
家里的酒柜还有红酒,但跟火锅不太搭调,还是果味清酒舒服,不上头还爽口。
可能是纪橙月刚才挑大虾时没有及时擦掉手上的黏腻,当她在货架旁垫脚试图一只手拿两瓶清酒时,明明牢牢握住了酒瓶的细口,她的动作刚带着酒瓶离开货架,手腕蓦然一抖,其中一瓶粉色的清酒就顺着掌心的滑腻掉下去了。
纪橙月反应过来,不由惊呼,却来不及挽留它的下坠速度。
就在她动作僵硬不知所措时,本该落地摔个稀烂的清酒却完好无损的在即将落地时被突然伸出的一双大手接住了。
纪橙月跟着长舒一口气,刚要看看是哪位神人如及时雨出现,一定得为他的敏捷身手道声谢。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在她跟前站起来的人居然是萧遇!她当场傻在原地。
“我是鬼吗?露出这幅表情。”
萧遇依然开口没好话,他随意颠了颠手里的清酒,不由撇嘴,好像对她更嫌弃了,“多大了还喝这种酒,看来纪小姐还是一如当初啊!”
萧遇穿了件浅棕色长款羊绒大衣,里面搭配白衬衫和领带,虽然不像穿西装那样板正,但他长得帅身材好,随意往那儿一站,就是熠熠生辉的人间骄阳。
只是现在的他看着肆意不羁不好惹,路人只敢远远打量,小声议论八卦。
“你,你怎么在这里?”
纪橙月打死都想不到会在家门口的超市遇见他,而她今天居然还没化妆,对上一身高定装扮的萧遇简直灰头土脸,一下就落了下风。
萧遇眯眼打量她,看她紧张地握紧推车的手柄,饱满的额头浸出了汗珠,心虚得连正眼都不敢抬,他瞬间心情好了很多,不由玩心大起,阴阳怪气道:“怎么,这家超市是纪小姐开的?”
萧遇一口一个纪小姐,他明明是笑着的,但话语落在纪橙月耳朵里,听着只想把她嚼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