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铭认出林唯悠是下午跟着秦兰芳一起过来的人,只当是他的邀请是为了感谢下午的治疗,便说:“不了,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我们该做的。”
林唯悠笑了笑,没理会他的拒绝,只问:“你不记得我了?”
余夏铭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开口,林唯悠又提示了一句:“‘猫耳云’。”
“啊,是你。”余夏铭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来。”
其实林唯悠外形条件很好,刚剪过的短发显得很利落,五官立体,浓淡相宜的眉毛下,一双大眼睛此刻正因眼含笑意而闪动着微光。阳光又帅气,是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的长相。只不过那天晚上酒吧的灯光实在是有些昏暗,他当时又心不在焉,只记得身高跟他差不多,样子实在是没细看。
“那就现在认识一下?”林唯悠伸出右手,“林唯悠,双木林,唯一的唯,悠闲的悠。”
“余夏铭。”余夏铭也伸手,握住他的手说,“要不这顿我请了吧?毕竟还得谢谢你上次的帮忙。”
“小事情,用不着客气。还是我来吧。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牛杂煲,你要不要试一试?”林唯悠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只不过位置有点偏。要走十多分钟”
“好啊,没问题。”
余夏铭这次倒是应得很爽快。如果林唯悠不是作为病人家属而是作为一个初识的朋友请他吃饭的话,他没什么不好答应的。
尽管只有两面之缘,林唯悠却意外地给他一种亲近感。
可能这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吧!
从医院出来后,林唯悠带着余夏铭从医院右侧的一条小巷子里走了进去。
楚庭二院的背后是一片城中村。城中村遍布典型的“握手楼”,楼与楼之间的间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从自家窗户伸出手就能够到别人家的窗户。密集的楼房阻挡了阳光的照射,不管是房间还是巷子,都常年处于昏暗当中,所以也有人说,楚庭的阳光是要用钱买的。而到了晚上 ,即便有灯光照着,也依然有种朦朦胧胧的昏暗感。
这里聚集了大量来这个城市打拼的外地租户,也带动了城中村周边的饮食经济的发展。有些便宜又好吃小饭馆和大排档就隐藏在其中。
他们沿途经过了不少饮食店。食物的香气勾出了馋虫的食欲,即便是晚上9点多,仍然有不少觅食的人在各个店里出没,又或是拎着打包盒从他们身旁走过。
今晚下过雨,路上都是湿的。林唯悠小心避开了地上的一个脏水坑,说:“余医生很少来这边吃饭吧?”
“是很少,现在一般都在医院食堂吃。”余夏铭上学和工作时都很忙,能在食堂解决的,他都不会到外面吃。口碑好的饭店,一般都需要提前预约或者现场排队等号,他嫌太费时间了。偶尔去的话,也是朋友拉着他去的。
不过如果休息日有空的话,他倒是会在家研究做饭,这算是他的兴趣之一。
路过一家杂货店时,林唯悠看到老板娘正哄着三四岁的儿子吃宵夜。小孩拿着玩具车蹲在地上玩,硬是不肯张口,而老板娘则细声细气地哄:“吃点青椒啦,很好吃的。”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林唯悠有片刻的失神。
“小心!”
林唯悠听到余夏铭的声音的同时,也被他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拉了过去。距离骤然贴近,林唯悠的鼻子里涌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淡香味,混合在医生身上惯有的酒精味里,却依然很好闻。
“看路啊靓仔!”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从林唯悠身侧飞速擦过。城中村的巷子再窄,他们也有着自在穿行的本事。
林唯悠反应过来,跟余夏铭对视了一眼,向他道了谢。
“不用,你没被撞到就好。”余夏铭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
于是刚才那股很好闻的味道也消失殆尽了。
在城中村狭小昏暗的巷子里七弯八拐了差不多10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周记牛杂煲。它前面是一条小河涌,隔着一条小小的道路,老板在河涌的护栏内摆满了就餐用的木桌和塑料凳。红色是牛记的,蓝色是隔壁的刘哥大排档的。不管是蓝色的还是红色的,几乎座无虚席。说话声、欢笑声、吆喝声连成一片,意味着食客们的夜生活开始了。
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老板娘马上端着热水壶和小水盆走了过来,热情地问:“两位靓仔吃点什么?牛杂煲、牛腩煲都有,随便看看!”
林唯悠用手机扫了桌上贴的点餐码,把手机递给余夏铭:“余医生你来看?”
余夏铭正在撕消毒餐具外面的塑料膜,摇了摇头:“你点吧,我都行。”
林唯悠快速看了一遍菜单,没什么犹豫地点了一个牛杂中煲,配菜加了白萝卜、炸支竹、豆腐泡、金针菇、海带结和一个蔬菜拼盘,又要了一扎酸梅汤。向余夏铭报了一遍已点菜品后,他问:“要不要再加一份主食,河粉?”
“不用,我看这些够吃了,帮我加一罐椰汁。”余夏铭说完,将涮过的餐具递给林唯悠,往他茶杯里倒了茶,又将他面前未拆的餐具拿了过来。
林唯悠讶异,余医生也太会照顾人了,跟那天晚上在酒吧迷迷糊糊的样子差得太多。不过他看酒单时那仿佛在研究脑部CT的神情,倒确实有一丝医生的影子。
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玩,直接就说了出来:“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