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淮恶狠狠地看向秦无拘,“秦无拘,你就别在这火上浇油!”
他一边面对朋友的请求,又面临着长辈的委托,不知如何是好,原本灵活机敏的头脑此时像卡壳了一般,好不容易沈听澜教他系上两个色,这样两边都好交代,秦无拘净说些惹人厌的话。
沈听澜见司淮脸都拧成一团,瞪着秦无拘,只好继续打圆场,“咱们这个叫滴水不漏,一碗水端平,我们才是真正的公平。”
司淮十分好哄,听完这番话,骄傲地高昂起头,“那是自然,敢支持两位姑娘才是真豪杰。”
沈听澜余光注意到世子似乎又有话要说,连忙端起面前的茶递过去,好堵上他的嘴。
她担心赏曲的时候这两个人还在拌嘴,严重影响她今晚的体验,特别是他们坐在这么好的位置,岂不浪费?
无论如何她不想影响待会的观赏,沈听澜用余光扫视着这两尊大佛的神色,似乎都面色平静在等待的姑娘们的登台,她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将目光转向前方的高台。
映春坊大厅内突然出现了一群姑娘,只见姑娘们走到烛火旁,将烛火一个接一个地吹灭,四周都变得一片漆黑,众人不知其缘由,随后哗然,整个大厅都陷入一片混乱,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有人浑水摸鱼偷走了邻座的钱袋,有人则趁乱悄悄解开别人袖子上的丝带,不少人扭打在一起,真是一出好戏。
沈听澜作为修士自然是不受丝毫影响,在黑夜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她不动如山坐在椅子上,旁观着周围的混乱,边看边摇头。
她眼睁睁看着有人朝他们这桌走过来,摸向秦无拘的袖子,伸手欲拽下秦无拘袖子上的丝带。那只趁机作恶的手还没开始行动,就被秦无拘毫不留情打退。不知世子用了几成力,那人明明痛得忍不住大叫,却硬生生憋回去声音,张大着嘴巴,摸着受伤的手离开了。
沈听澜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人可真是自讨苦吃。
黑暗中人的五感变得分外敏锐,她的这声笑引来了秦无拘的侧目,也不知道世子能否看见,沈听澜收起笑脸,又恢复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端坐在一旁。
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低头。等她银子到手,修为也够之日,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
大厅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又慢慢浮现一盏盏烛光,只见一群貌美的女子,每人手上举着一支花烛,在烛光的映衬下面容变得柔美,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一般,叫人心驰神往。
喧哗的大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众人的心弦被这群姑娘们撩拨得心痒,浑水摸鱼趁机惹事的人也停下手,屏息欣赏着这前所未有的美景。
姑娘们端着烛火游走了一圈后,整个大厅重新恢复光亮,而高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身着一袭珍珠白锦袍,头上插着一支翡翠玉簪十分简单清丽,她抱着琴缓缓走向正中央。
抱着琴,沈听澜依靠着乐器辨认出此人定是师倚琴。那双眼睛仿佛含着一池春水,所有光都聚向师倚琴所在的位置,她面带微笑像仙子下凡。
她站在台上,不紧不慢地走到椅子前坐好,抬手开始抚琴。
原本在师倚琴出现那刻激动喊叫,大力拍打桌子,发出吵闹又刺耳的声音,欢迎着师倚琴的出场,在她拨动琴弦后,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等待着她的演奏。
“哇。”沈听澜被这群人同时收声的场面震撼到,人间的乐师竟然如此受欢迎。
在她们修士的世界里,音修属于没落的流派,文不成武不就。一般人都不会去以乐器入道开始修炼,除非天赋异禀,或者家里有矿。
最受欢迎的属于剑修,丹修,符修。剑修穷是穷了点,但是武力值拉满,又背靠当今第一宗门雪域神宗,无论误入哪个世界都能干好走镖,看家护宅。丹修和符修这两种则比较有钱途,学好了四处兜售丹药和符文,走遍天下都不怕,还能结交高手为自己保驾护航。
她当初但凡学会了丹修的一丁半点,在这里卖药丸,一定早早就发财。可惜她光是背乐谱就耗费全部心神,懒得再去多学一门其他的本领。只能在这里老老实实吹笛子卖艺,好在师门庇佑,音修还是有点用,能在这里卖曲子生存。
师倚琴上下拨弄着琴,见众人安静下来后,很快沉浸在《盈盈》的曲调中,这曲子先欢快后悠扬,那股缠绵之感到了尾声真是欲语还休。配合着师倚琴的演奏,将婉转含蓄之美表露得淋漓尽致。
一曲毕,师倚琴起身微笑颔首,台下的众人又是一阵阵欢呼乱叫。吵得沈听澜耳朵都要震聋,她无可奈何伸手捂住耳朵,隔绝这毫无章法的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