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劲儿!
这种人,注定一辈子,也只能伺候旁人,没什么出息。
“去将郑鱼叫过来!”
“你敢直呼……”
“去啊!”
崔令宜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发布指令,那宫女被唬住,不敢再说什么,只回去,拿了一把油纸伞,冒着大雨出了昭华殿的门。
……
宣政殿。
门外咋呼的女声让郑鱼不禁微微皱眉,她从书案中抬头,问:“怎么回事?”
“昭华殿那边伺候的人来报,说崔氏想见你。”
沈弘将刚温好的热茶递到她手边,有些不满的说:“你就没听进去我的话半分是吧,若我不来,你打算忙到几时?”
“没有的事,就今日例外。”郑鱼将他送来的热茶放下,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惊喜问:“不是说还有两日才到吗,怎么会……”
沈弘道:“人太多行程有些慢,我想见你,就先一步过来了。”
郑鱼听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暖意,从岁秋登基到今日,转眼便几个月过去,已到年关了。
日子过得好快,也有好多的事要忙,他回了彭城之后,二人便没再见过了,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可经历过生死,又方确定心意,好似都有些依赖,总希望时刻能在一块,然到底是奢望,便只有书信聊表相思,但那又怎么够呢?
“这次过来,多住些时日,我让人给你安排,便住在宫内,不要住别馆了。”
“好。”
人亲了亲她的发丝,温声道:“都听你的。”
“嗯。”
两人寒暄片刻,出了门,跟着那宫娥来到昭华殿。
“要我陪你进去吗?”沈弘看着这扇阴沉的宫门问。
“不用了。”
郑鱼道:“你且在外等着吧,我稍后便出来。”
交代完,郑鱼走入雨幕中,一步一步,推开那扇门。
屋内很冷,炭火要熄未熄,只剩下星点的火光,珠帘之后,端坐着一个人影,她听到动静开口。
“来了。”
“怎么不点灯,这火,也不叫人添一下新炭。”
她准备唤人进来添火,却是崔令宜开口,“郑鱼,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
“知道。”
她对她的恶意,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唯一的一次善意……是十五岁那一年……
“所以减少些你那点自以为是吧。”崔令宜道。
郑鱼没听,还是让人添了炭火。
屋里渐渐升起了暖意,灯也点了起来,亮了整间屋子,这时,她看清楚了眼前人。
她穿着单薄的青衫,面容惨白胜雪,眼底一片青黑,唇口发紫。
“你……”
崔令宜道:“在你来之前,我吞了药。”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人,嘴角笑容再次荡漾开,道:“郑鱼,从来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我只是生不逢时而已,我并没有输给你!”
无法选择怎么活,可是起码她可以选择怎么死!
她不要在昔日仇人的眼底下奴颜婢膝的过日子。
她崔令宜生来高贵,是九天翱翔的凤,不不可能做一只在笼中的金丝鸟。
“我唯一输给的,是自己的认知!”
她接受了这世道给的种种认知,故而连野心都那么循规蹈矩,只想着谢衡没了,她带着孩子,顺理成章登位,做执政太后,掌天下之权,可从没想过……其实,她自己也可以……
她不该依赖任何人!
尤其是清楚,他们完全靠不住的时候。
“嗯。”郑鱼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崔令宜笑了,夸道:“郑鱼,你真的挺聪明的,怪不得以前阿爹老夸你,他说你比我强……”
她不喜欢郑鱼的点也在这儿,分明她就是个粗鄙的野丫头,可总能轻易的得到父亲的关注,得到他的认可,而她呢,倾尽全力,却怎么也好像够不着……
她嫉妒她。
其实也羡慕她。
郑鱼并未说什么,只是坐下来,静静地等着她的后话。
不多时,又听人道:“我不要入皇陵,不要跟谢衡埋一块,可以的话,将我的尸骨,送回崔家,入崔家宗祠罢。”
她难得软下来语气,可须臾又变得凶恶起来,“当初我送你一程,让你有今日,如今你也必须得帮我!”
“好。”
郑鱼答应,声落的一瞬间,崔令宜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泄下来,身子骨一软倒了下去,唇角不停的溢出血来。
她没痛苦太久,很快的就没了声息。
郑鱼帮她合了眼,将她抱到床上,拢好被子,翌日,下令安排将人送回崔家宗祠,长达半个月的路程,终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