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枢轻响,赢颉临风而立的目光忽然凝住,目光落在眼前的“小葱”身上。
视线微顿,他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淡:“有事?”
南栖盈盈一笑,走近几步,故意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轻柔缱绻:“苍术……我今晚心绪扰人清修,特来求教呢。”
赢颉没有回应,只是眉头微蹙,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原以为小葱是来找她问询今日宴上比试一事才放她进来,可如今……她的来意好像非他所想。
他盯着她的层层叠叠的纱裙与粉唇,眼底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冷淡开口:“换了新衣?”
“可衬得这月色?”赢颉倏然收手,却见她唇上胭脂沾了茶沫,仿佛雪地里碾碎的朱果,她抬手捋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径直坐到了软榻上。
赢颉却不为所动,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清:“不合适,你平日不爱穿这样艳俗。”
艳俗?真是个无趣的木头疙瘩。
南栖自顾自给自己斟了盏茶水,浅饮一口:“今日见春神大人装扮的很是美丽,小葱羡慕,所以想学上一二。”
赢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如今不是一心修行?好端端学她做什么?”
他薄唇微抿,目光冷淡,连敷衍的情绪都显得格外稀薄。
今夜这一个两个的不去公务不去修炼,都抽的什么疯?
“还是说……”少女挑眉,心中微微一动,托腮轻声叹道,“你更爱看小葱着素衣?”
她倚着凭几,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指尖微动,暗中催动灵力,一股无形的魔族魅术如水波般扩散开来,悄然渗入空气之中。
魔与神同样天生地养,自古以来便是可以互相制衡的力量,就算是上古天神来了也无法察觉并抵抗的了魔族的魅术。
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招架。
对方却像是在赶客一般,仍在催促她:“你有什么疑惑要解便赶快说来吧……今日原是叫那仙侍予你磨砺,谁想她出手伤你,是我安排的不妥当,阿霖同我说已经罚了她了。你今日这样斗了一场很耗灵力,夜色渐浓,你合该早些去歇息。”
“那么心急做什么?我可没觉得疲累,那女子不过手下败将,不值一提……来此是打算同你秉烛夜话探讨修行之道的——仙君不若先喝口茶水吧。”
南栖素手执茶盏,琥珀茶汤在冰裂纹瓷盏中晃出潋滟,葱指有意擦过他手背。
指尖接触的下一瞬,赢颉便被一阵莫名的悸动侵袭。
他接过茶盏饮尽,神识深处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那情绪并非外来的侵扰,而像是从心底深处蔓延出的细小涟漪。
是通感。
他心头一震,看向少女含笑的眉眼。
这是她的神思?
“小葱……”他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带着几分试探,“你怎么了?”
她抬眸看他,眼中氤氲着一层雾气,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邀请:“为何总是这般克己呢?有时候……放松一些也未尝不可。”
赢颉的喉结微微一动,心中警铃大作。
可通感的影响加上眼前人的气息,竟让他有些难以抗拒。
他抬手试图推开她,却被南栖敏捷地握住,她的手指微凉,触感却令人心绪难宁。
“你……”他的声音低哑,透着压抑的情绪。
她抬起头,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音柔得像春日里的微风,却透着危险的轻颤:“苍术,之前我欠你了许多,今天就让我好好向你赔罪,可好?”
赢颉喉结微微一动,清冷如他,此刻也难掩神情的动摇。
也不知到底是谁的欲望。
通感的影响像是一股无形的潮水,冲刷着他的理智。
他的眼前如今只剩下她翕张着的莹润的粉唇,和会鼓动人心的眼睛。
少女眸光流转间似有勾人心魄的魔力,叫人移不开目光。
“我……”赢颉张了张口,话音还未出口,南栖已然踮起脚尖,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眼中映出他的脸:“苍术,是你带我入了这仙途,我不过是想报答你,你不必这般防备我。”
青年本欲后退,却被少女一步逼近。
她的手绕过他的脖颈,稍稍一用力,竟让他低下了头。
南栖抬眸望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在竹影摇曳间透出令人心悸的光。
这样的眼睛,本该是冷峻克制的,却因被突然拉近而多了一丝愕然。
好熟悉……这双眼睛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南栖的目光暗了暗,唇边挑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像掺了几分狩猎快意,又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得逞。
其实,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她就想这么做了。
她喜欢看这样的眼睛,越是冷漠克制,越能在某一瞬显得不堪一击。
而她,恰恰最擅长摧毁这种冷静。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稍稍仰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面颊,笑意却越发浓了:“这样的眼睛……该好好用来看着我才是。不过如今有些太冷了,看人的时候温柔一些,会不会更加合适?”
赢颉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