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烈幽幽地开口:“你们都不适合。”
“为什么?”秦昭和季程曦异口同声道。
“在下口误。”司徒烈一拍脑门,“突然忘记秦昭是带刀侍卫,武功了得。”
秦昭不解:“这与公子修的病何干?”
“公子修此病症来势汹汹,却不能下猛药,只能慢慢来。是以,我决定采取药浴的方式替公子治病。”司徒烈顿了顿,眉头依旧紧锁,“只是需有人与其共浴,此人必须拥有足够的内力以助药效进入病人体内,并且……”
司徒烈倏地停下,目光落在阮相宜身上,心生一念。
“司徒先生,您再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我的刀就要控制不住了。”秦昭终于忍受不了司徒烈的说话方式,语气严肃道。
“年轻人别那么急躁嘛。”司徒烈轻声笑了笑,“公子修的情况真的不严重,只是疗程较长,且比较费人。与其共浴者将忍受一般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也就是说,在场的人除了公子曦,每个人都适合牺牲……”秦昭干咳两声,“喀喀——色相。”
“话这么说是没错,只不过……”在秦昭恶狠狠的目光中,司徒烈快速将话说完,“公子曦首先排除,我需采药试药,还需一位身手不凡的人一同前往悬崖峭壁摘药,客栈内也需留人,所以共浴的人选我有些不知该选谁……”
“我来吧。”阮相宜淡淡地开口。
“为什么是你来?”秦昭不解。
他觉得再怎么也是自己受这份苦。
阮相宜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因为我跟公子修睡过,不存在牺牲色相一说。
在场的众人:“……”
尤其是司徒烈,眼睛都睁圆了。
这发展趋势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原本只是想一箭双雕,既治三皇子的病,又拿阮相宜当试药的。
虽然此举非君子所为,但他向来自诩小人,不在乎这些细节。
他只是没想到会诈出这么大一个内幕来。
季程曦年级最小,有些没明白:“什么叫睡过?是我想的那种睡过吗?”
季青临脸都绿了:“阮公子莫要胡言。”
若是三弟真跟一个卑贱的琴师有染,那皇家脸面随时要丢到地上让人踩。
还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秦音比较冷静:“阮公子会武功?”
阮相宜还是一脸平静:“够用。”
他不该过早暴露自己会武功一事,可方才一想到季修要和其他人坦诚相待,他就心里不是滋味。
不该说的话也就那么脱口而出了,圆都圆不过来。
司徒烈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阮公子陪公子修泡澡。”
阮相宜:“……”
泡澡是这么用的吗?
“秦昭和秦音留在客栈以防万一有人对公子修不利。”司徒烈一个个安排过去,“公子青便随我前往山里采药,如何?”
除了一人,大家都没有意见。
季程曦不高兴地撇撇嘴:“你们都有事做,那我呢?”
“你……”司徒烈努力寻找合适的说辞,“公子曦就想做什么做什么吧!”
闻言,季程曦更不高兴了:“我想跟司徒先生学习医术。”
“不行,山上太危险了。”季青临开口拒绝,“你就待在客栈里,哪儿也不许去。”
“二哥……”季程曦皱着一张脸,“我会听话的,我……”
“不行,没得商量。”季青临毫不留情地掐灭他的希望。
季程曦:“……”
二哥好坏,可是他不敢说。
司徒烈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这样,公子曦帮忙煮药汤如何?”
这煮药汤是辛苦活,且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需有些医术底子,季程曦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季程曦想也不想:“好呀好呀!”
少年的脸突然多云转晴,一双葡萄似的眼睛亮亮的,笑得两颗小虎牙明晃晃的。
站在角落里的秦音不自觉地勾唇,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眼里的柔情似水般流淌,静悄悄地落在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身上。
两个时辰后,司徒烈与季青临顺利归来,药浴准备完毕。
司徒烈交代完注意事项便出了季修的房间,秦昭和秦音也分别守在门口,像两尊门神似的。
望着兄弟俩长得几乎一样脸,司徒烈欲言又止。
罢了,他们愿意当门神便当吧。
他不能阻止人家主仆情深。
屋内,阮相宜皱着眉头,看着躺在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季修。
方才司徒烈特意交代了,两人都必须脱光衣服才可进行药浴。
脱光衣服吗……
阮相宜从未与谁如此亲近过,伸向季修的手顿了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哪怕生着病,哪怕双目紧闭,季修的脸依旧好看得让人心动。
阮相宜不自觉地舔舔嘴唇,眼睛一闭,迅速退去了季修身上所有的衣物。
然后退去自己的。
扑通两声——
二人双双入水,激起一片水花。
滚烫的药水浸透温热的皮肤,丝丝缕缕的疼痛瞬间沁入骨髓,阮相宜疼得眉头深锁。
季修依然紧紧地闭着双眼,对于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
饶是身上再痛,阮相宜也没有忘记司徒烈交代的——运功帮季修调理身体。
他抬起滴着药水的手,搭上季修光滑的背,功力输送之下,木盆中轻烟四起,袅袅不停。
随着他的运功,药水的作用渐渐发挥,痛楚也开始加倍。
阮相宜的额头上、脖子上全是汗,钻心的痛渗入皮肤,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皮肉。
可是他片刻都没有停下,只默默咬紧牙关承受着这一切。
“无论你是不是他,都请求你快点醒过来。”阮相宜微弱的声音混在雾气腾腾中,宛如也一同被蒸发了,听得不真切。
“就算你不是他,也求求你快点醒来。”阮相宜重复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