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白初念眸子好似要将帘子后的人盯出个窟窿来,她恨恨问道:“我没杀人放火,又没打家劫舍,你想带我去哪?”她又向周围看看,街道没几个人,这时才发觉自己处在危险环境中,意识到这点,她有些慌张了,没了方才凶狠时的理直气壮。
这番表情变化,四爷看着眉眼里仍是淡淡的,好似褪去了那与生俱来的凌厉气势。
他下了马车,眸色瞬时又变得阴沉冰冷,抬脚朝她走过去,这样震慑的眼神让白初念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四爷与思羽的神采气度简直南辕北辙,看着就让人心生讨厌。
她狠狠的瞪着他,从他眼里看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下意识的想转身逃走,突然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
四爷扣紧她纤细的皓腕,猛地一扯把她丢到了地上,她被摔得有点头昏眼花,在爬起来后还想往回跑,只是没跑两步再次成了对方的俘虏。
她都没看清拉锡是怎么出的手,自己就被扭住了胳膊,双手反在身后,像个犯人一样被他押着走。
明明是酷暑难耐的季节,此时,她却感到了一股寒冬腊月的冰冷。
“你带我去哪?”她脸上满是倔强,怒火窜上了眼眸。
“回宫。”四爷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姿态悠闲的迈着步子,仿佛周遭只有他一人。
一想到自己经历了一番磨难,最终还是逃不出困住自己半生的那个围笼,白初念的胸腔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望着眼前这张与思羽极为相似的脸,满心的郁气刹时又强压了下去。
回到琉璃小筑,她让人打来一盆温水,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半夜。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运一直在一个圆圈里打转,没想过有一天还会被送回原点。
想想现在,这个院子只剩她一人,芷柔跟十三爷走了,再也没谁愿意陪她说话解闷,以后她该有多么无聊。
胡思乱想一通,直到无尽的疲惫与困倦袭来,才闭上了眼睛。
时间匆匆而过,新的一天,也是新的忧愁。
清早,白初念正在喝粥,见几个小太监在一旁犹犹豫豫,张着嘴巴像是想说什么。
她也没问他们到底有什么想说的,最后一口粥咽下,起身直接从他们身旁走过。
当她走出院子,周围不知从哪冒出一群小宫女,见到她如同见到鬼似的一脸惊慌,大叫一声后撒开脚丫子往相反方向跑了。
还有人一边跑着,嘴里大喊着见鬼了。
听着那些疯言乱语,白初念幽幽叹了叹气,转身又返回了院子。
……
夕阳西下
十爷骑着一匹快马朝十四贝子府逛奔过去,到达府门口,他把马儿交给过来迎接的侍卫自己匆匆进了大门。
毛英过来行了礼,看了一眼书房欲言又止。
十爷挥手让他下去,驻足片刻,索性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酒味呛鼻,地上的酒坛子东倒西歪,剩余的酒一滴滴流了一地酒渍,随处可见的是瓷器碎片。
缩在墙角的人眼眶发青,唇边满是细碎的胡渣,抱着酒壶坐在地上。
他从没有见过十四爷这样邋遢的一面,也不敢想象他会因为失去一个女人变成这样。
这大半年,他每天除了酗酒就是在府邸胡乱狂砸,喝醉了又是哭又是闹,弄的身边奴才时刻胆战心惊,无一人敢近身伺候。
还好白初念回来了,他总该是有救了。
他试着去拉他起身,“十四弟,你起来,我有事告诉你。”
“你不要来打扰我。”十四爷握着手中的酒杯,又斟满一杯酒,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我这样过的很好。”
他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感觉到了无边的孤寂,仿佛置身于一潭死水中,黑暗与痛苦紧紧将他环绕。
十爷夺过他的酒壶,轻声道:“白初念没死,她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去找她,我们谁都不会拦着你。”
闻言,十四爷眸色微起,他握紧酒杯的力道越发加重,便抖得越发厉害,望定他道:“她没死,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骗你,她真的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十四爷重复着这些话不知多少遍,得到十爷一遍遍肯定,他摔了酒壶,站起身,摇晃着脚步往外走。
“你先换身衣服。”十爷在他身后追着喊道。
十四爷哪里顾得上这些,即使没有往常干净清爽的形象,他也不管了。
他只知道没有白初念的日子,他根本活不下去。
夜黑得深沉,如泼墨一般。
望着眼前这道门,十四爷只觉双腿灌铅,异常沉重,努力好久平复下心神,毅然叩响了大门。
坐在小院中乘凉的白初念,听到有敲门声,她愣了一下,猜不到是谁会来。
大门开了,太监的见礼声令她全身一震,回头,见那人驻足门前,头发略显凌乱,漫天的月光映照着他的脸庞,那银色的月色衬得他面容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