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
听她在叫他,十四爷眼底浮出一丝茫然,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之色,低迷的情绪因这三个字而消散一空,他低声问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你是爱过我的,对吗?”
白初念又毫无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一定要娶芸霓?”
然而在听到她的问话,十四爷的心难免负疚,似被什么东西揪着,很痛很痛,他凄声道:“娶她是我有生以来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不想在见到你,以后都不想。”
她清丽素净的脸上蒙着一层冷漠与决然,让十四爷觉得既陌生又疏离,那些往事一一浮过脑海再也回不去。
他缓缓将目光移开,只觉自己的心透着漫天盖地的冰凉,没一会儿又听她说道:“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要让我再见到。”
因这句话,十四爷眸底晦暗之光忽地散开,爱恨并存,嫉妒、仇恨一并化成怒火,在他眼中狂烈燃烧,“你不想见到我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而不是因为我娶了芸霓。”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凌厉无情了些,怀中的人微不可觉的动了动。
白初念抬起的右手轻轻落地,整个身子疲软无力,仿佛置身云海深处,双腿如同被人抽了筋一样瘫软。
忽然间,梦里的那些景象,一下子飞散开去,与梦境一起消失了。
她睁开酸涩的眼睛,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带去了她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几近透明,毫无血色的唇,看着一丝生气都没有。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阵悠扬柔美的笛声夹杂着徐徐清风轻轻传入她的耳里。
静夜的笛声缓缓飘遍小山谷,舒缓的音调奏合着鸟叫声,哗哗溪水声回荡在崖底,仿若透着些许丝丝悲凉。
白初念沉浸在曲子的妙曼之中,思绪也逐渐清晰,她遇到山贼从马车上摔下悬崖却没死,那救下她的人应该是这个吹笛子的人。
她努力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浑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不仅生疼还使不上力。
她在身上摸了摸,除了有些皮肤刮了点轻伤,并没有伤到其它地方。
循着笛声望去,没有看到眼前有人,她瞪大了双眸,把手指伸到自己眼前,依旧什么看不到,着急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对着吹笛子的人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听到她这般询问,十四爷收起玉笛把它塞进怀中,缓步朝她走来,蹲在她对面。
正要回答她,突然想到她说不想见到自己,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没听到声音,又不见人,就连笛声也没了,白初念全身蓦地一凉,她伸手向前,摸到了他的脸,眼前却始终黑漆漆的。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心紧了紧,害怕说道:“这是在哪里?没有烛火吗?”
见她清澈如水的眼中空洞无神,十四爷又慌又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悲哀的望着她。
这双眼睛澄澈清亮,噙满泪花,瞳孔无神采,眼神不知往向了什么地方。
白初念眼睛红了一圈,潮湿地眨着泪珠,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瞎了,思羽告诉过她,她体内还有残留的蝎子毒,毒素未彻底排除体内很有可能会在次复发。
她的眼睛一定是因蝎子毒引起的并发症,体内的毒若是不能彻底根治,那她永远都是一个瞎子。
想到这些,她浑身发冷,“你怎么不说话?刚才那笛子是你吹的吗?”微风中,她青丝飞扬,双眼浮肿,眸光涌动的是惊恐,在听到哗哗流水声,她惊问道:“我们在崖底吗?”
十四爷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将她所有的痛都收入眼底,他眸底是疼惜,是不舍,是负疚。
有这么一瞬,他甚至想带着她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就此隐世,什么皇权富贵统统都不要了。
此时,他眼中盈着忍也忍不住的泪光,模糊了他所有的视线。
还以为他们死里逃生是一幸事,怎知她的眼睛瞎了。
他托起她的泪脸,凄哀哀的目光就这么望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她漆黑的眸子里眸光涣散,他不想去看,却移不开眼。
沉沉叹了一口气,把她搂在怀里,让她靠着他。
白初念虽不知身边的人是谁,但感觉到他不会伤害她,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便放松了警惕阖上了眼睛安心的睡觉。
睡梦中,她再次听到他的笛声,那笛声深沉婉转略带哀愁,音低调略微有些抖动,听起来似乎心也有些抖动,可是她却很喜欢。
一夜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