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冷酷决绝的言语,四福晋苦笑着,“四爷不要骗妾身,也不要自欺欺人。妾身知道你的心里一直藏有一个人,那个女人可以不是年妹妹,那一定是叶欣,十几年过去,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她,你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妾身,你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
“别在说了。”四爷凉声打断了她,声音冰冷而郑重,“你不准在提她,以后都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她。”
四福晋苍白一笑,“她是你心里的禁忌,是你心里永远的一个创伤,你无法忘记她,你怕妾身提起刺痛了你的心。”
四爷眉头一紧,脸色沉重,“今日你说的话我可以当你没说过,以后说话行事前先思量周全。”
这话无异于在提醒她恪守女人本分,一向唯命是从的四福晋,任何事不会出声问缘由,更不会违逆,偏这次她逆了四爷。
她狠了狠心,开口逼问道:“你后悔了吗?你后悔爱上了叶欣吗?”
“你若不想做这个福晋,我可以成全你。”四爷霜雪般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冻结成冰。
四福晋身子蓦地一凉,连额角都冒着细细碎碎的冷汗,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她垂下了眼帘,看不见四爷是何神色,却知道这话是他思虑很久不是一时兴起说说。
见他要走,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泪水滚滚而落,“你当真动过休妾身的想法?”
“你了解我就应该知道这不是随口一说。”四爷抽开手,冷漠道:“我不需要一个不明事理还想着忤逆我的福晋。”
说下这些,他便走了,四福晋缓缓跌坐在冰冷的地面,寒风阵阵扑面,她害怕的缩紧着身子。
绿竹赶忙上前扶住她,“福晋,天太冷,您不能坐在这里,奴婢先扶您回去。”她早就被四爷的话吓得发抖,看到四爷走远了才敢说话。
“不要管我。”四福晋泪水盈盈,不顾这里有多少奴才看着,任由自己情绪崩溃。
几十年来,她一直隐忍着心底悲凉,拿出福晋该有的气度容忍任何人,在人前做最好的自己。
她有大方得体、温婉知性,但这些只不过想让四爷正视她,让他在心里给她留有一个重要地位。
然而,这些年的时光,到底是错付了,她错付了真情,错付了真心,到头来,她在他那里什么都没有得到。
“奴婢知道福晋心中难过,可是您不能让奴才看到您这样。”绿竹心疼说道,她想拉她起身,自己却没有多大的力气。
“四爷都想休了我,我还要顾及什么?”
“只要四爷一日没有让您离开,您就是王府里唯一的福晋。”
四福晋双眼朦胧不清,苦笑着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曾几何时,她对四爷的服从和敬重变成了爱。
她甚至傻傻地以为,四爷是爱她的,所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那些年任何委屈,她都受着、熬着,她相信四爷如她一样,默默守护,悄悄等她。
可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他为了仕途,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她理解他的迫不得已,他不过是受制于形势,心里还是爱自己的。
她以为,为他付出全部,能换得他的深情。
却不料,表面冰冷的他,心里其实是另有所爱。
在所有女人眼中,他骨子里是个淡漠的人,没有特别挚爱的东西,没有一定要得到的人,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
但只有她知道,他工于心计、善于谋略,并不是真心甘愿做一个退避隐忍的闲散王爷。
又或许,这才是他宠爱年妹妹的原因,他想借助于年家的势力培植党羽,稳固根基。
有军功卓著的年大将军,他想登上至尊之位就得依仗着年妹妹,他娶她是迫于局势,是不得不娶。
“福晋。”绿竹轻掩泪水,微微叹了口气,“年侧福晋在得四爷的宠,她也只是一个妾室,即便她为四爷接连生下了小阿哥,可只要有您在,她还是低您一头。”
“年妹妹得宠,我怎能跟她比。”四福晋哀声说道:“四爷在意任何女人都不会在意我。”
绿竹听着,难过的直掉眼泪,“福晋不要这样想,四爷不会休了您,四爷不会的。”
“四爷不会休了我。”四福晋死死地咬唇,抬眸时已经平静下来,“或许现在不会。”她说的很坚定,眸子里闪烁着莹莹光芒。
被她的情绪感染,绿竹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奴婢扶您回去。”
主仆二人离开时卷起一地枯黄的落叶,背影看着有一抹浓浓的凄伤。
黑夜笼罩着大地,秋雨无情的敲打着雕花窗。
四爷立在廊亭半眯着眼眸,他将目光投向院外,似落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多年来,朝堂上的纷争,令他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别人的暗算。
他觊觎储位多年,以退为进,蓄势待发为的是实现那宏伟大业,还要救出他的十三弟。
凝视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他仰首微微闭目。
万里江山谁为其主?是他?还是十四?
……
晨光落在京郊畅春园红砖绿瓦上,下朝的官员三三两两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