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瞬间沉默了下来,十三爷突然背过身去,自从昨晚丧钟之后,他们都已按耐不住,各怀心思。
隆科多把京城戒严,各王府已派兵围了起来,为的便是让他们与外界断了联系。
他与四哥身处明处,不能给那些在暗处的人想好了对策来攻击于他们,而在这种情形又怎么能名正言顺颁令昭告天下。
他不愿看到他们兄弟相争,可是强者之路必要经过一番腥风血雨。
谁都想把权力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谁愿意甘为他人做嫁衣?
“八爷。”隆科多出言打断了他们各自思绪,“微臣送您回府。”
这个命令,使得八爷等人满心抱怨。
九爷狠狠推开隆科多,眯起眼睛幽冷地看他,“四哥这皇位怎么来的,究竟真相如何只有你知道。”
十爷暗暗咬牙着,“皇阿玛这些年处处倚重十四爷,你们就是趁十四人在军中假传遗旨,图谋夺位。”
闻言,隆科多神色微凛,只是片刻,并扭头对侯在院外的侍卫命令道:“请几位爷回府。”
九爷狠狠地盯着他,怒骂道:“你这个狗贼。”
顿时,殿外同时传来抽刀出鞘的声音,披盔带甲的大内侍卫一涌而入,几人被当作囚犯一样押着离开。
听着他们气恼的凶骂声,十三爷收回了凝在他们背影的目光,微微侧目看向隆科多,郑重其事道:“他们都交由你了。”
“微臣知道。”隆科多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抱拳道:“先皇刚驾崩,尸骨未寒之际四爷不能登基加冕,但微臣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
二人一番合计,安排多人加强防守,以防发生不测。
八爷的力量毫无疑问最为雄厚,为了不给敌手以任何翻盘的可能,为了帝位不被公然窃取,他们得采取非常措施。
虽然先皇在世,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在江山换代的动荡局势中,凭借他几十年积攒下的雄厚实力,足以支撑他实施重新翻盘,此人不可不防!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畅春园早已安插了敌方众多亲信耳目,各种风声已经传了出去。
短短几日,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大有势不可挡,已漫延到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朝堂还是在坊间,各种指斥四爷以阴谋手段矫诏、谋父、篡位的谣言在京城传播开来,流言传遍了街头巷尾,传遍了大江南北。
深谙权术的敌手以这等手段争权夺力,只因为他们太清楚政治漩涡中的水有多深。
想要把十四推上至尊之位,只剩下这最后一条路。
风雪连续几日未停,在这个江山易主风雨飘摇中好似有一股阴霾罩在众人头上。
晚间,德妃在宫人的陪同下从寿皇殿返回永和宫,她掩面哀伤,抽泣声不断,撑着病歪歪的身子一步步前行。
她不是为先皇驾鹤西去而哭,而是为十四爷与皇位错失交臂而哭,是为她自己日后无所依靠而哭。
在临近自己宫苑,她被几个扫雪地小宫女的话震惊的停下了步子。
“宫中都在传先皇龙驭上宾与四爷有关,是四爷派佟大人严密控制了畅春园,他们二人准备一碗人参汤,并在里面放入毒药,先皇不知有诈,喝下去不到一刻钟便毒发身亡。”
“我听说,先皇病重期间其他爷都不在身边,唯有四爷一人随侍在侧,四爷瞒着所有人急速赶到重兵把守的畅春园,伙同佟大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假遗诏拿出来向众人宣读。”
“先皇生前最疼爱的是十四爷,传位遗诏写的是十四爷的名字,是四爷偷偷篡改了遗诏。”
“四爷趁十四爷远在西北抢走了他的皇位,他们兄弟都是德妃娘娘的儿子,这若是被德妃娘娘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啊。”
听着那几个宫人的对话,德妃面部惨白如纸,嘴唇颤颤道:“四阿哥能做出这种事来,他的心当真如此狠毒。”她的声音有些哆嗦,双腿都索索地抖动着。
身侧的婢女连忙扶住她欲倒下的身子,劝道:“德妃娘娘别多想,这些嚼舌根奴才的话不可信。”
“扶本宫回宫。”德妃搭着婢女的手继续前行,回到殿中失声哭了一阵,待情绪缓解后才命令道:“让四阿哥即刻来见本宫,本宫想听他还能有什么话说。”
永和宫的小太监把话传给四爷,那天已经黑透了,各个宫殿已经掌了灯。
隆科多叹声道:“德妃娘娘这个时候让四爷过去,恐怕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四爷万不可动怒,若是你们母子在大行皇帝丧期间起了争执,那更是令心怀叵测之人拿到了话头进行挑拨。”
四爷凝思了一会应了一声,便去了永和宫,见到德妃,他依规矩请了安,抬头便感到一道凌利视线逼迫着他。
“四阿哥真是好手段,不念及手足之情,不念及父子情份,残害生父这等泯灭人性的事都敢做,即便你得到了一切就不怕世人辱骂吗?”德妃的声音更为冷厉,在这犹如死一般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