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着昂扬的好胜斗志，此刻，他的痛心无人能够体会。

白初念的每个神态变化都在他的眼前重映着，忆起她的一颦一笑，眸底的悔恨渐渐浓重。

他抱着酒壶咕咚咕咚猛灌几口，直到酒壶见底了，随手一扔，碎了一地残渣碎片。

毛英跟在他身边许多年，他自以为很了解这个主子，可如今见他为了一个女人主动放弃那人人梦寐以求的皇位，这是他不能理解的。

但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决定，他一个奴才只能顺从无疑。

愁眉苦脸的他忽然见到八爷过来，欣喜之下急忙打开房门，他知道八爷与十四爷的交情，有他劝说，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听到开门声，十四爷眸光微动，看清来人，他神色顿时大怒，“你还来干什么？”他心中的悲伤与恨意都淋漓的展现着，没有任何的刻意遮掩。

八爷没在意他的话，自顾自的在他身旁坐下，转脸神情凝重的看了看他，似乎在怀念什么。

“我记得从小你便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德妃娘娘宠着你，什么都迁就你。而我就不行，我是额娘唯一的希望，我活着的目的就是出人头地。”他喃喃说着，眼中有悲痛，有不甘，那不甘却更像是在自欺欺人一般，“我羡慕你的潇洒不羁，更希望你可以奋勇拼搏。”

“失败了就认命，不要在妄图让我替你挣什么？”十四爷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是复杂中却又带着一种锋利的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替你做嫁衣，不是吗？”

闻言，八爷眼神凝重悲伤的望着他，久久说不话来。

十四爷盯着他，狠色道：“即使我赢了四哥，坐上皇位的那个人也不一定是我，那时还会有一场厮杀，还会有一场新的权利争夺战。”

他的话让八爷惊得冷汗不止，知道他心中对九爷有恨，他将白初念的死归咎与他们身上，他不在相信他们。

蓦然间，他死死抓住他的肩头，死命的用力压着他，想让他振作起来，“因为一个女人不顾兄弟生死，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兄弟？”

十四爷听罢，神情愣住，旋即垂着头靠在墙上，他的颓然让他看起来犹如没有灵魂的木头一般。

八爷神情惊诧，不可置信问道：“你想看着四哥掌控大权，让他一人独大，我们都成为他的掌上鱼肉？”

“可是我不会在听的。”十四爷抬眸，眼神空洞而悲怆，“你与九哥杀死了初念，我不会继续被你利用。”说着，他眼中渐渐的升起一股凶狠的恨与痛，他不能够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他在西北战场奋勇杀敌，想着手握军功回来一较高下，可他们却把他逼上了绝路，还想着继续让他为他们卖命。

他宁愿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也不会在便宜他们。

恨意深深不能绝，他要替白初念报仇，就得借力打力。

“你知道我带回来的那三十万兵马为何会退守城外吗？”他轻悠悠问道，盯着八爷的眼睛，想看到他的愤怒绝望，“因为是我亲自下令撤兵，不然，十三哥哪会这么容易放我进城。”

听言，八爷黑沉了脸色，城门上的布防是他暗中部署过的，城墙上那五万兵力足足有一万人是他安排的，本想着生死关头可以反戈相向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却不想还不待他计策成功，自己人已经先弃城投降，打的他始料不及。

在他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十四爷又给他一个打击，“你的那些人，十三哥早就有所怀疑，你还怎么助我夺城，还以为攻破城门最后一道防线就能够在京城独揽大权？”他又沉沉笑了几声，“时局动荡，宫廷中的残忍，那血腥争斗仅凭你一人之力能够把局面扭转过来？”

从他嘴里得知真相，八爷紧攥拳头，手中的扳指似乎都能捏碎，他胸口愤怒，咆哮道：“你早就有预谋？还是让我们所有人替她陪葬？”

“四哥做皇帝不是很好吗？”十四爷冷笑，眼神阴沉复杂，“他会是一位贤能的君主。”

八爷眼神沉了下来，他讽刺笑道：“我没有输给别人，而是输给了你，输给了我最好的兄弟。”

房中顿时沉默了下来，沉默了好久，八爷朗声一笑，起身秃然离开。

他们这对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已从战友变为了敌人。

他们之间因为白初念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兄弟情义就此达到了冰点。

如今十四爷遭遇丧父的悲痛、失去心爱女人的痛心，受双重沉重打击的他对什么都看淡了。

精疲力尽的他不愿去追求功臣名利，不愿在去费尽心机谋得天下，他只想过着安安生生没人打扰的日子。

想着这一切，他嘴角忽然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