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呼,养心殿的窗子半开,琥珀珠帘摆动着发出叮当脆响声,丝毫未惊扰到坐在御案前的帝王。
那案前上堆叠如山的奏折,他并没有看,而是翻看着手中一本本账册。
更漏声提醒苏培盛,已到深夜,他本想上前提醒皇上休息,但皇上的面色令他始终不敢贸然开口。
在他胆战心惊时,雍正却将手中刚刚拿起的册子砸在了御桌上。
当下国库只剩下八百万两白银,这怎么能够支撑起来一个泱泱大国,先皇缔造的太平盛世可是有目共睹,国库亏空不足,那些银子无疑被贪官污吏们收入囊中。
身为总管太监,苏培盛除了要服侍皇上饮食起居,还要通报内阁递上来的折子。
他以为皇上是看了这些奏折而气恼,便鼓足勇气说道:“皇上,自大行皇帝驾崩之后,国内一片祥和之色,皇上无需苦恼,夜深了,您得赶紧休息。”
雍正寒眸一抬,眼神凌厉冷酷,即使大冬天也令苏培盛脑门上渗出冷汗。
他垂头怂脑等待着责罚,等了好一会才听皇上说道:“明日早朝之后让怡亲王来御书房见朕。”
说完,雍正便扔下手中的册子,起身大步回了寝殿。
苏培盛低头应着,想起这个威严如同山海一般的皇帝,他又打了个冷战。
第二日,早朝过后,十三爷准时无误的来了养心殿御书房。
此时的雍正坐在案前,神情严肃。
十三爷行礼后见他面色寒冷,他疑问道:“皇兄这么急着让臣弟来是有何事吩咐?”
“你自己看看。”雍正从御案上拿出户部呈上的几本账册,掷到他面前,声音一贯的淡漠无绪,“先皇晚年龙体欠安,在国事处理上也是力不从心,遇到犯事的官吏大臣都是网开一面,而那些贪得无厌之人却利用先皇宽厚仁慈心存侥幸,颓风渐起的情况下,甚至许多地方官僚都敢明目张胆的贪污国家的钱粮,如今地方财政亏空,连国库银两都所剩无几。”
看着手中那一本本册子,十三爷脸色同样阴沉,声音含怒,“先皇以宽治国却也是纵容了他们,他们敢如此贪污纳贿,朝廷的银子都敢收纳私囊,这些国家蛀虫必须要严惩。”放下册子,他眉头紧拢,眸光中带着几分不耐与焦灼,“那些贪官富可敌国,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必须得把他们的家产充当国库。”
雍正寒眸一闪,冷色道:“前些年战事频发,所耗无度,如今吏治混乱,官员贪腐,照此下去国之固本也能被其噬空。对于贪官污吏者朕会严加查处,此事危及国本江山,必要立时遏止。”
十三爷沉吟片刻又道:“那些官员贪污了的钱粮很难通过文件来查出来,就算严加审讯也未必能够把他们一网打尽。”
雍正听了,声音更冷,“年羹尧上奏提到过各省钱粮亏空的问题,朕不能视而不闻,任由那群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坑害百姓。钱粮亏空,朕决定免除天下一年的赋税,给百姓谋求福利。”
十三爷一挑眉头,“皇兄无论做什么决定,臣弟都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朕准备彻查此事,这事朕让年羹尧去办。”
“臣弟愿意协助年羹尧,把那些贪官追得水尽山穷,让他们无处可走,主动把吃进肚子里的银子再吐出来,归还国家。”
兄弟二人商定后,雍正即刻发出一道圣谕,由户部侍郎配合怡亲王清查钱粮,他的雷厉风行和铁腕手段满朝文武人人皆知,而那道圣谕一经下发,弄的人心慌慌、个个自危。
不出几日,十三爷便查出来了结果,各地亏空的钱粮原因大多是官员勒索,自身侵渔,对于那些侵吞钱粮的官吏,一律革职离任。
金銮殿的龙椅上,雍正端坐其上,神色威严,殿下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他微微扫视众人,立在殿中文武百官神色皆是惊惧。
现在皇上不杀他们,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等自己贪污腐败的事情败露,皇上掌握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就算侥幸逃了一命,等待他们的也是抄家流放,沦为一个苦役。
朝堂之中,一片寂静。
雍正冷酷的语调中透着威严的霸气,“你们都是朝廷重臣,应该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不是自私自利的只顾着享受,朕的眼皮下不允许有徇私舞弊、唯利是图之人。”
他冷视着下面一众大臣,所有人都低着头。
有几个大臣偷偷抬头朝他望去,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这边,吓得又垂低了头。
雍正冷冷的说道:“举国上下每年缴纳的税收去了哪里,究竟是什么原因,朕想你们心里都清楚。”他每说一个字都令他们的心底一颤,目光停留在谁身上,那个人准是满头大汗。
沉默一刻,有人壮着胆子说道:“皇上,朝廷有难,微臣自然是责无旁贷,微臣愿意把全部家产拿出来充当国库将功补过。”
有些大臣还在犹豫,他们积攒了一辈子的钱,不能这么拿出来,这是有去无回,那些都是祖辈留下来的。
虽说里面尽是些不义之财,可也是他们挖空心思弄到手的,要现在全都拿出来,那几十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以后全家还得嘞紧裤腰带过日子。
也有几个胆小的大臣互相恐惧地看了看,见状不妙,慢慢屈膝跪了下来,争前恐后讨好话说了一大堆。
雍正见那些素来与他不和的死敌依旧一脸高傲,没有屈服之意,他眼底划过一抹杀意,“朕需要的是为国为民,效忠于朕的臣子,心怀二主之人,要着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