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石洞内,小老头拄着木杖,桌上仙茗热气腾腾,对面的白衣青年沉默不语,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哎呦,没想到这么快……”君侯率先开了口,他知道严逐情绪不佳,不过到底是因为林煌似应了死劫还是猜到被算计就不知道了。
“没想到?好个没想到,你活了这么久,擅长占卜之法,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严逐怨念颇深,说话也句句带刺。
“君侯……好个君侯,反过来就是侯君,可解为侯树之君,侯树嘛,就是槐树的代称。”严逐轻轻吹散仙茗上的热气,将视线收回。
“我……我并非故意隐瞒,实是无奈之举,那异兽宗来势汹汹,毁了我真身,只得以残魂附着于一节树枝上逃到此处,但坠星山也不安全,所以还须隐姓埋名。”
“嗯,你知道你的真身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严逐目光微动。
“我算算,”君侯捋了下胡子,开始掐算起来,“祝神祈祷之物……”
“不错,用你这万年老槐树制成的香,可用于遮掩煞气,百试百灵呢。”
“我……”
“我是想问,”严逐将仙茗放回,刻意加重了力度,让茶盏桌上砸出“咯哒”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悦,“你既然早知道是这个情况,为何不能传讯于我?”
君侯知道严逐对于自己先前的隐瞒极为不满,尴尬一笑,刚想辩解却听严逐又说:
“魂灯拿来,告诉我怎么救活林煌。”
“魂灯我保管得很好,”君侯从袖中掏出魂灯,摆在桌上,魂火跳动,将这简陋的洞天照亮,“不过这复生之法……我也不确定是否可行。”
“可不可行你自己没算过吗?”严逐见君侯支支吾吾,气更不打一处来。先前说是一线生机在魂灯,现在却又说不一定可行,莫非拿自己当傻子。
“天机哪能随意窥探!”
“你就说算没算过吧。”
“算……算过,”君侯确实不占理,只得低声承认,而后咽了下口水,“不过……他可以复生,你却……”
“我明白。”严逐若有所思,听见这样答复,已经将心头的猜测验证。
在想与林煌结为道侣的那一刻,他早就有所察觉,自己的情劫要应在天仙之境,成功度过则是晋升道仙,与道合真,失败则是彻底陨落,消散于世间。
可有什么劫会让天仙彻底陨落呢?
严逐有过无数种推测,但现在君侯的话已经表明,自己会因救活林煌而死。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会真的死去,只觉这是一种必然。
“但那又如何呢?”严逐语气释然,先前的怒意反而得到平复,“有幸寻到倾心之人已是难得。我虽先前未经情爱,可仍知其可使人销魂夺魄,生死相许。”
“哎呀,你与我那乖徒儿如此情深意重,未必不能长相厮守……”君侯闻言,倒是轻笑一声。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此事仍有转机,不妨说来听听?”
“莫要心急,天机不可泄露……”君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冲严逐摇摇头。
“老槐树,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手中木杖就是这缕残魂寄体,信不信我折了它,助你早日回归天脉?”
严逐直接被气笑了,现在已经火烧眉毛,君侯却还是说话只说一半。
“别别别,我是真的不能说啊,只知道解法在我那乖徒儿身上,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君侯知道严逐可是真会说到做到,于是抱着木杖瑟瑟发抖,将知道的天机稍稍“泄露”了出去。
“那复生之法呢?”
“复生之法可讲究得很,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因天脉之精,地脉之髓,以及……充足的灵气注入到妖丹内,静待其彻底炼化即可。你也知道,天地灵兽本就是灵气精魄所化,因此这天脉之精和地脉之髓须得与他本命神通对应……”
“明白了,不就是天脉火精和地脉炎髓,我自会去寻,”严逐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我这里还有一枚凤丹,阿煌说是他的好友,你帮我看看怎么让他涅槃重生。”
严逐从法衣掏出凤丹,一时间,君侯的石洞内红光大放,隐约有几声凤鸣传出。
“你!你竟然从异兽宗手中拿到了林熠的凤丹?这可是天地间最后一只真凤。”君侯瞪大了双眼,按理说这种级别的妖丹,异兽宗的保护力度肯定是极大的,没想到严逐竟然真的能够夺走,而后他又想起严逐的问题,“这个不清楚,涅槃重生乃是凤族秘法,只在其族群内流传,我也只听说好像要放到火气旺盛之地温养,其余的就不得而知了。”
“行,那我可以帮阿煌找复生材料的时候顺手试一试。”严逐点头,将凤丹收回,又轻抿一口仙茗,话锋一转:
“老槐树,现在该聊聊你算计我的事了。”
君侯闻言,冷汗直冒。
“什么算计不算计,就凭你我的交情,我怎么会算计你呢?而且你这尊隐世天仙,又有谁能算计得了呢?”
“好啊,在遮天蔽日大阵内,一只不通阵法的麒麟精准闯入天仙的家门,要是没人指点我是不信的。”严逐轻笑,问题却十分尖锐。
君侯喉头微颤,将目光移向别处,不敢再与严逐对视。林煌出山前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