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那个……仙人……王后……”
一个中年人走进山洞,站在严逐身后。
“王后?”严逐微微一愣,这个称呼是在叫自己吗?
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走兽一族称林煌为大王,自己作为他的伴侣,好像叫王后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个称呼让自己浑身难受,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小煌儿是我们的大王,您是他的伴侣,按你们人族的说法,应该是王后。”鹿妖族长语气憨厚,甚至还带着诚恳。
“嗯,叫得不错,下次不要再这样叫了。”严逐立刻结束了这个称呼短暂的一生,在他眼里,林煌就是林煌,没有什么所谓的大王身份,道侣一词已经完全包含了二人全部的关系。
“……”鹿妖族长被严逐的回复弄得摸不着头脑,这位神仙怎么既夸了自己,又不让自己继续这样称呼,忽然想起自己还得道谢,于是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准备磕头。
人族都是这样道谢的吧?
谁知还没等他跪下,一道力量已经将他托起,接着又把他的膝盖捆直。
“这是何意?既然是阿煌的族人,倒也不必在意这些凡俗礼节。”
“王后……仙人,这是哪里的话,虽然我们是因为大王的关系才得了您的好处,但助我们突破境界,修得神通显然太过……贵重。”鹿族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人族的用词,却并未露怯。
“我只是让你们有了契机罢了,法随心动 ,你们本当如此,我不过是推波助澜,顺势而为罢了。如果阿煌在的话……”严逐欲言又止,拿起空茶盏,思绪万千。
如果林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见自己赐法,是会生气还是开心呢?
鹿族长陷入沉默,他承认严逐说的话确实无法辩驳,他转头看向洞口的鹿妖,却见自己的族人让他赶紧离去,虽还想继续道谢,但也识趣地退下了。
神识彻底收回,严逐心有所感,走出洞天,仰起头,注视着那轮皎月。
“每一个生灵在死后都会化作星辰,守护着牵挂的人。”
严逐喃喃自语,与林煌的种种回忆在眼前飞速闪过。
“阿煌现在是星辰?又或者在哪里呢?”
当眼前的记忆停留在林煌告别的那一刻,严逐连呼吸都停滞下来,那双看不透的眸子似是洞穿了过往,将他拉回到现实。
月华之力,果然奇妙。
于是,他直接飞上天空,端坐于云海上,继续复现着与林煌相伴的每一日。
月光打在他的白色道袍上,映出一片淡金色,此刻,严逐好像一颗小小的月亮,傍在皎月旁,一同播撒银纱,穿过云层,流入大地。
“从你我相识相知,到现在已有数月,但对天上那玉蟾而言,不过是一刹那。日月之辉终不灭,可仙魔仍会陨落,修仙者的一生,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严逐隐约间好像有所感悟,可这种玄妙的感觉紧紧持续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严逐前辈,”程霓的声音从识海传来,她的语气带着不可按捺的几分喜悦,“有炎髓的消息了!”
“在何处?”严逐知道此等玄妙之感可以不可求,此时炎髓之事更为迫切,因此飞落回洞天,以掏出一道空玉简准备记录程霓的线索。
“拈玉城,玉脉……前辈若是只要一点,可以去城外黑市碰碰运气,最近一直有人借助玉脉偷挖炎髓,如果需要的量很大,须得去城内拍卖会上,下次拍卖会就在三天后,不知道前辈是否来得及。”
“无妨,拈玉城还在覆霞城的东边对吧?”严逐为了确保自己记忆中的位置没有偏差,向程霓再三确认。
“正是,前辈此去可多加小心,开采玉脉一事,异兽宗也有参与。对了,关于天都被毁一事,宗主他们打算以‘真仙堕魔’的说辞来对外宣称,前辈您可能会在修仙界的通缉名单上……不过,应该没人敢将您缉拿,异兽宗无非只是做做样子,笼络人心罢了。”
有异兽宗参与,便代表着魇魔已经潜伏其中,而现在由于卫敖的出现,严逐更得提防这天魔的手段。
“明白。”严逐本想直接飞去拈玉城,又觉得天都被毁一事影响过大。他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再次掏出易形符改了容貌。
易形符再次闪烁金光,将白衣青年的身形彻底包裹。
待光亮消退,严逐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身材瘦小,相貌平平,连那一尘不染的法衣都变成了粗布短打,手上出现几道茧子,像是个刚挖完玉脉的普通矿工。
“挖矿哎!拈玉城中尽珍宝!”伴随着千年前的矿工调子,一道不起眼的遁光自坠星山向东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