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英语老师点点头,看着新面孔问:“叫什么名字?”
“聂商海。”这次是他自己主动回答。
英语老师再次点点头,抬手拿起书翻到最后几页,开口说:“把书都合上吧,听写一下昨天学过的单词,然后咱们把剩下的那一点讲完,再讲绿本里的题。”
聂商海没准备什么专用的听写本,干脆将上节课掏出但没用上的笔记本翻开,在那上面写。会不会先另说,老师在前面听写单词,自己就算做做样子也算那么回事。
听写完照例是最后一个人往前收上来,宁为豪转身看一眼后桌,拿着自己的小本起身往前走。
聂商海翻开桌上崭新发亮的英语书,听着英语老师在前面说什么翻开第几页,他看完大致单元,又翻到最后去找单词。这些大致都是以前学过的词,所以就算照着模糊的记忆与读音他也能写出来一些,只是不知道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什么。
眼睛在书与本之间来回游走几遍后,聂商海拿笔勾出三个拼写错误的并加以改正,这才重新翻开一开始要求的页数看向那篇冗长的文章,前后看了好几遍才找到那老师在讲什么。
花了半节课的时间把剩余的一点讲完,黑板上也写了一些句式和语法。英语老师随手从讲台上拿起一本绿色题册,将手指塞进已经折好做了标记的那页翻开,一丝停顿都没有,直接从第一题开始讲。
说是讲,但一些大家都懂且简单无其他重点的地方她干脆只提一嘴答案,便跳到下一题。
聂商海只能坐在座位上干瞪眼,因为他没有这题册,早上在班任那领书的时候,他只拿到了所有科目的必修书和题册,但那里面刚好缺个这个绿本。
只能说是过于巧了。
英语老师讲题时总能看到聂商海四处乱瞄的眼睛,还会时不时单手托着脸往窗外看。她走下讲台,从过道里慢慢走近,到他身边问了一句:“你没题吗?”
聂商海正往外看的出神,被身边的女声瞬间拽回来,吓了一跳,慌忙转头看了眼老师,回了句:“对。”
老师听到答案后看一眼手里的题册,直接伸手放到聂商海桌上,让他看这本,自己则从后面绕到靠墙那排,从前面某个正趴桌子的人桌上的书堆里熟练地抽出另一个绿本,拿在手里翻开,继续讲题。
聂商海看到她的这番操作,又低头看一眼横在自己面前的题册,一瞬间甚至有些傻眼。因为这书上什么都没写,甚至连印迹都没有,只能从纸张边缘看出翻页的痕迹。无论是往前翻还是往后翻,都找不到任何笔迹。
原来这老师讲题的时候连答案都不需要标注,而且在对某个词进行解释时,用的也都是早已铭记在脑子里的知识。
第二节课下课后响起一阵喧闹的音乐,英语老师讲题册一合,放到第一排某人桌上便回头走了,一点拖堂的意思都没有。
音乐声音越来越急促,宁为豪将桌面简单整理一下便回头单手敲敲后桌桌子,说了句:“一起走吧。”
聂商海满头问号跟在宁为豪身边出了教室,跟着他下楼,跟着他从教学楼出去向前走一段路后融入了一众队伍里。
这是高二二班的队伍,按从高到低的顺序排列。聂商海身高过了一米八五,本应该去跟第一排的人较较劲,但宁为豪偏要让他跟自己一起站在第二排。前几排清一色都是男生,毕竟学理的女生并不多。
被一群陌生人围在中间,聂商海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迫杂耍的猴,不时还得回答几个人的问题,甚至还要回应点头及微笑。好在互相介绍的也利索,两分钟不到他基本知道了周围一圈人的名字了。
这班级算上他也才二十五个人,这么一会儿聂商海就知道了三分之一。
他还特意将每个人的特点记住,免得到时候分不清乱叫名字。
课间操和做操其实不太沾边,如果跑步不被称为跑操的话,那么课间操也不能被称为课间操,那课间操就得叫课间跑。因为他们这一校的人只是在这期间听着兔子舞绕操场跑两圈,美其名曰放松身心,对于学生来说更像没罪硬找。前面腿长的因为要求慢跑,跨步小,但又不能不跑,所以觉得累,后面腿短的想走又跟不上,跑起来又有点快,所以莫名其妙的累。就算前后反过来也是如此。
这趟折腾人的跑操结束后,就算加起来只有八百米,大部分人都还是又累又热,甚至还有人的额头往下淌汗珠。
楼前集合等待解散时,聂商海前后左右八个人连带更远处的几个人互相聊天吐槽,甚至还带着隔壁一班和三班邻近的人一起聊,也正好在文科班女生更多,而且他们又不同于二班排列,是矮个子站前面,所以前排几乎全部是女生。
新来的同学被隔壁三班女生眼睛捕获到踪迹,便有关系颇好的拍拍身边男生问:“这是你班新来的?叫什么?”
刘敛听到身边人这么问,直接抬手搂住聂商海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拢了下,聂商海一个恍惚,赶紧稳住身体靠着刘敛肩头往那边看,就听到身边的人介绍说:“他叫聂商海。”
被面前好几个女生的视线凝视,他赶紧咧嘴笑一下,抬手尴尬地向人堆打了个招呼。
随着一声“解散”,人群乌泱泱分散开,一部分向后离开。另一部分向前凑到楼前互相挤着往里进。宁为豪则抬手拍拍聂商海肩膀带他走到后面楼的影子下,那底下堆着好几伙人,或站或蹲,大多同自己班里的人凑在一起。
“在这等一会,楼前太挤了,你要去厕所吗?”宁为豪问着,在影子下抬手给自己扇扇风。
“不了,就在这等一会吧。”聂商海回答完,抬手蹭了墙壁,结果蹭了一指尖白灰,他便没去靠着墙,而是选择蹲在宁为豪身边。
刘敛和沈逍遥他们随着人群挤进去,□□帅和杜佳楠几人则早在宁为豪俩人来之前就到这地方乘上了凉。聂商海看着眼前姗姗来迟的白文清及他身后稍矮的男生,抬手打了声招呼,白文清还伸手跟他击了个掌。
不认识的男生来之后一言不发,同聂商海一样蹲下看着楼前的人群渐渐稀疏,白文清则在聂商海头顶跟宁为豪几人调侃上了近期的足球赛。
聂商海完全插不上话。虽说他喜欢运动,但除了羽毛球外基本没玩过其他球类,运动也只是每天跑步,以及闲暇时或睡前健健身,偶尔还会打打拳,毕竟他父母对手机这方面限制的很死,且他自己也有精力过剩的问题。
身边这个男生看楼下人少了,起身拍拍白文清,说了声“走吧”,俩人就转身离开人堆,同时还带走了杜佳楠和其他俩人。
聂商海没起身,在宁为豪抬手放在他肩膀上时冷不丁开口问了句:“那人叫啥?”
宁为豪一时还没明白他问的是谁:“你说的哪个?”
“就把白文清叫走那个,刚才蹲旁边的。”聂商海说。
“奥,他啊。”宁为豪这才明白聂商海嘴里那个人是谁,回答道:“那可是咱班真学霸。”说着,他反倒蹲下来神秘兮兮地问:“他姓二声‘xi’,你能猜到他姓的是哪个‘xi’吗?你猜猜。”
聂商海见他这样,略带讥讽地回:“你是不觉得我傻大个啊?一共不就那么两个字,还能有什么?”
“你说的是哪两个?”
“一个学习的习,和一个出席的席,就这两个。”聂商海答。
这回答好像正如宁为豪所想,他听后盯着聂商海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这么说。《红楼梦》看过没,里面有一个女的叫袭人。”
聂商海一时没懂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回答:“看过一点儿,怎么了?袭人不姓花吗。”
这回答给宁为豪说得怔了一下,摆摆手说:“你先别管袭人姓不姓花,反正袭人的袭,就是刚才那个人姓的袭,他叫袭雨威。”
“但是袭人全名叫花袭人啊。”聂商海硬是逮住这点不松口。
“但是袭雨威的袭,是袭人的袭。”
“你一开始直接就说是袭击的袭就得了呗,还非得整那么复杂,连《红楼梦》都给干出来了。”聂商海抬手用手背怼他。
宁为豪盯着聂商海,笑着骂了句。
“袭啊,我还真第一次见到这么小众的姓氏。”聂商海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