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了吵闹声,掩着头正处于睡梦中的人下意识向上蜷了下腿,聂商海也顺势向反方向挪腾,袭雨威的腿便在无任何外力作用下顺利被撂在床上。
“走走走,出去说。”聂商海起身带头领着这几个“嗲精”出了小病房的门。
“咱班给艺体班淘汰了!”宁为豪出门后才得以接上进门时说的话,“这次篮球赛咱能稳拿第一了。”
“哦。”聂商海冷漠回应。
“袭雨威的脚不严重吧?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刘敛截止到现在终于问出了一句人话。
“医务室那人说没什么事,养个一两周就好了。”
“没什么事就行,那他暂时还能走路吗?用不用整个轮椅?”刘敛又问。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身上。
“轮椅就没必要了吧,又不是断了。”宁为豪在一旁吐槽。
“那需不需要拄拐?”刘敛继续问。
“非得整点道具是吧?”沈岱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不有大海吗?来回去哪儿让大海背着不就行了?反正他那一身牛劲儿也没地方使。”
“我又成龟奴了是吧?”聂商海忽然在旁边开口:“走吧,上体育课去。”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到底有多少精力,明明刚还打了场篮球赛,居然还能在接下来的这节体育课上继续打球,尤其是刘敛和沈岱这俩人。□□帅则更牛,不仅全场没下过一次,甚至比完赛后,还能在田径队的队伍里绕着操场套圈。
聂商海在篮球场旁边坐着,看着他们一群人抢一个球,只觉得无聊。没几分钟,忽然凑过来个女生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身边搭话。
“今天看到你在篮球场边上给他们加油,还背着受伤的那个学霸去医务室。”女生坐在旁边说。
聂商海没躲开,反而转头看向她问:“所以,你有什么事吗?”女生扎着高马尾,五官也很端正,但不是聂商海会喜欢的类型。准确来说,只看脸的话,聂商海谁都不喜欢,毕竟陌生男女在他的脑子里几乎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觉得你超级帅,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女生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后抓在手里贴近聂商海说:“加一下呗。”
聂商海看着她这套动作,说了句“我没拿手机”后,接过对方手机在搜索栏输入了自己的账号,又在搜索到的账号后点击了添加对方为好友。
“那你回去记得同意一下。”女生接回手机笑盈盈地起身离开,回到她朋友们身边向那几人炫耀自己要到了好友位。
但她不知道的是,聂商海社交软件的好友申请列表几乎爆满。一直以来,他的账号里无非只有身边的好朋友和家人,宁为豪及刘敛等几个人也不会把他的账号分享出去,可自从加了楼方泽后,就开始不间断收到好友申请,几乎每次上号时都会弹出来一两个。逮住人一问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把他的账号当钱卖,推一次十块钱,且管推不管加。
于是楼方泽合理地挨了一顿揍。不过聂商海也没不让他继续卖,毕竟人家标价卖的是社交帐号,又不是手机号,影响不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况且其他人也心甘情愿当冤大头花钱买,所以他想赚就让他随便去赚,出事了最后自己能担住就行。所以自这之后,只要有人来找聂商海要联系方式,他都主动给对方输入上去并添加好友,但自己这边偏偏不点同意。
给他人的感觉就像个渣男。托人拿自己社交帐号赚钱的渣男。
于是这标签便被他莫名其妙给背上了。
但他觉得这标签不错,背上之后那些觊觎和他交往的人明显变少了。
女生走后,聂商海继续坐了几分钟便悄悄离开了,匆忙回到医务室查看袭雨威的情况。袭雨威依旧睡着,身上盖着聂商海的校服,腿上则盖着他自己的校服,那几个家伙刚才来时顺便把袭雨威的外套也带来了,便刚好多了个能盖住腿的衣服。
袭雨威睡着后十分安静,聂商海等人离开时他是什么姿势,现在也还是什么姿势,校服掩住半张脸只露出额头,凑近仔细看甚至能看到校服布料随着口鼻呼吸微微起伏。
聂商海伸手将校服拽开,将袭雨威整张脸露出来。
他一直很想问袭雨威为什么会去君梦宴,但迟迟开不了口。毕竟那地方算是芜临市最为高奢的酒店之一。基于自己所看到的袭雨威现今的家庭情况来分析,他根本不可能有去君梦宴的机会。聂商海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袭雨威那天接了什么不干净的工作。但他如果真缺钱的话明明可以收下自己每周都会转给他的“补课费”,为什么要选择去君梦宴?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补课费”太少了吗?
但他怕这话问出口后,会将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度清空,会让袭雨威再次同自己变得疏远。他现在暂时还需要袭雨威陪在身边,保证每周有几天能够安稳地睡个好觉的机会。他不想因为这一次质疑而浪费自己之前付出的诸多努力。
他内心无比在意,思想却又强硬地控制着自己不去关心这件事,两种情绪交织于他脑中赤裸混战,彼此都无法占上风。在他看来,袭雨威的存在更像是让他拥有了一个带有尖刺的安抚玩具,自己需要先用耐心将它磨平,再用它来安抚自己,待彻底消化掉这段时间的创伤后,它便没了任何利用价值,可以被随意丢弃。
所以他“自以为是”地选择替袭雨威保守住这个“秘密”。毕竟对方的过去与未来、亦或是抉择与困境等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要自己能够利用好对方来安稳度过这长久以来恐惧的噩梦就好。
他看着袭雨威的脸,脑中不断自我安慰、自我挣扎,为自己赋明一个必须接纳袭雨威理由。并非是先拥有理由再去尝试接纳,而是在为已经发生的事思索出一个能够令自己满意的借口。
脑中思想正激烈运转时,他的身体却鬼使神差般蹲在床边看着袭雨威熟睡的脸,随后又将上半身向前探去,用自己的唇在袭雨威的唇上轻碰一下。
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时,他已经将这件事做完了。
那一吻似乎将袭雨威身上的味道全部夺来放置在自己唇边,只需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轻抿,便能尝到那得以令自己心安的味道。
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