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遇上了宋怀书,宋知韵把人拉到僻静处,清清嗓子道:“兄长,问你个事,不能糊弄我。”
宋怀书抱臂,好整以暇道:“问吧。”
她嘿嘿一笑,直言不讳:“你现在有没有心上人?”
宋怀书对情感什么的很是陌生,看别人只看个热闹,轮到自己,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神闪烁,言辞含糊:“好端端的,提这个作甚。”
宋怀书就是这样,在学问上侃侃而谈,在儿女私情上结结巴巴。
但宋知韵抓住了重点,总结:“那就是没有咯?”
一片沉默。
她已有了答案,把来时酝酿好的计划抛出去:“表舅一家难得来京,赶明儿咱们请表舅他们,同去西山踏青,兄长也正好去赏赏景、放松放松。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表舅家远在金陵,千里迢迢来京参加她的婚礼,父亲母亲原本想留他们在家小住,他们却推辞不受,坚持要去表姐在京城的宅子落脚。
表舅家与她家关系极好,无需客套,遂由他们一家团圆了。
而表姐在京的宅子与宋府同在一条街上,脚程不过一炷香,今儿是有打算顺道去拜访拜访的。
早上和霍铮提过一嘴,他没意见。
于踏青一事上,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兄长温润有礼,不会拒绝;表舅表舅母生意繁忙,一整年下来没多少时间游山玩水,这么个绝佳机会想必也不会有异议。
两边一拍即合,届时再把许岁宁叫上……岂不两全其美。
不出预料,宋怀书当即点头:“我是没意见,全看表舅表舅母的意思。”
宋知韵言之凿凿:“表舅那儿交给我,我去说合,准成。”
又扯了几句闲篇儿,预备闪人。
“妹妹,”宋怀书走上来,与她齐肩,满脸认真,“霍铮如若欺负你,切记要及时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宋知韵心头一暖,垫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扬扬下巴,粲然道:“知道啦。”
他眉开眼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路上当心。”
“好啦,啰啰嗦嗦的。”急着去安排剩余的事项,她两脚跨出去,大大朝他挥手道别,“走了,得了准信通知你。”
宋怀书一直望着那抹倩影缩成一个小点,方漫步离去。
时辰尚早,宋知韵不急着走,回从前住的屋子里翻出一本话本子,在院中荡着秋千看。
眼睛忙着掠过一行行字迹,脑子则忙着思忖去西山的安排,而烦霍铮的计策,姑且搁置。
心不在焉的,太阳攀升至中天,晒得皮肤上暖洋洋的,心情也爽朗明媚。
阳光的沐浴下,眼皮渐觉沉重,实在抵御不住,一头栽入混沌之境。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来回摩挲着,痒得很,以为是飞虫,便驱使手臂胡乱拍打起来。
啪——
响亮的一声。
登时把困意赶得无影无踪。
慌张睁眼,仍在秋千上,身旁却莫名多了一个人——霍铮。
“你、你怎么在这?”诘问的同时,眼光结结实实被他嘴角的红印吸引住了。
恍惚把才刚的脆响和诡异红印联想到一块儿,宋知韵半信半疑道:“该不会是我……不小心打出来的?”
霍铮的目光直达她不上不下的右手,但笑不语。
这是默认了。
她发自内心觉得抱歉,垂眸怯生生道:“将军也真是的,来得悄无声息……”
秋千就那点地方,霍铮挤进来,大半空间都给占了去,宋知韵只能靠边,由于不愿与他接触,哪怕是衣裳挨到一起,也浑身别扭。
“若非我及时搀扶,夫人怕是免不了跌一跤。”她的小动作,霍铮尽收眼底,深知她害怕自己,不禁逗,便一本正经道。
……
她发现一个现象: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霍铮总是正襟危坐,脊梁骨直似树干,很符合他的形象。
怕话越说越长,宋知韵就此打住,问远在对面树底下站着的云舒问:“什么时辰了?”
云舒快步走来,回:“快午时了。”
思及表舅家对霍铮这个人不大满意,这个时候造访避不开一桌子用饭,他在场,其余人哪里还有胃口,于是在府里吃饱喝足,才动身。
表姐家的府邸非常阔气,五进五出的大院子,外加一个两亩地的园子,倘非以前经常去找表姐解闷,摸得熟门熟路,迷路也是有可能的。
事先没通知表姐要来,见到她时,表姐颇为意外,留意到她身边的霍铮时,掺了些微的客气。
“你怎么也不派人来递个话,早知你要来,我应该好好打扮打扮,才显得郑重。”何尔若推她在椅子上坐了,又以手势邀请霍铮,“霍将军,请。”
霍铮颔首,直接无视何尔若表示的那个座位,自然而然坐到宋知韵身边。
宋知韵看在眼里,脸上浮出淡淡的一层无奈,朝于对面坐定的何尔若挤眉弄眼,悄悄比口型:莫名其妙。
何尔若也是个调皮的性子,所以和她十分投缘,有心调侃几句,碍于霍铮一个大活人在场,姑且罢休。
“霍将军吃什么茶?”何尔若尽地主之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