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有几家买债大户忽然宣布由于预估错误、资金不足导致商号运转困难,急需出售部分库债换取资金,以票面一千二百文出售。
那些遍买不到的散户一看,立马抢疯了。
平均贴息一成七,别说一千二百文,就是一千五百文买进也不亏。
五十多万的库债陆续卖出,买债大户们蒙了一半。
华诺听闻消息后火急火燎跑过来,连官服都没换:“怎么回事?有人大批倾债?库债要跌了吗?我这还没卖出去呢!”
刚买就卖不太合适,他本来是准备过俩月等风头过去再倒手,没想到人家炒完就卖,这波要是赶不上,跌了再卖不就亏了吗?
“你先别急,我觉得这债有问题。”
风念安把姚子同留给他的账本拿出来翻看。
这不是他们承平商号的账,是记录的其他商号所持库债和与债的账。
他指着其中几页:“这是三和商号,他们买了三百五十万两,是这期买的最多的。还有张员外、孙家……他们是主要倾债的人。”
张员外和孙家就是之前被姚子同截走买家导致不得不低价转让部分库债还钱的人,他们买债的金额都卡着限额上限,几乎掏空家底,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
华诺还是有所怀疑:“可是就这么点钱也不够吧?”
“确实不够。”
风念安想起姚子同跟他说过,本期库债散户不过两成多而已,是有史以来最低的一次。
可这期库债在民间卖得这样好,加上很多大商号都跟承平一样选择这期少入,按理说不该如此。
所以,有人多收了至少三成的库债。
加上他国舅府买的、手下商号的、党羽心腹所持的份额……
“国舅手里应该有至少五成的债……也就是还有一千多万两库债即将卖出。”
“这么多?”华诺震惊了:“京城消化不掉这么多,而且很多商号都是其他州府的,京城顶多能流出五百万的债。可即便如此,对其他商号的冲击也不小。”
库债扰乱了市场价格,真正急于出售的与债势必会降价,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得让库债价格降下来。
“淮东,把以前的库债拿出十万两变卖,票面合到现在的一千一百文。另外去收购放出的库债,注意多做几个身份,收五成以上。”
淮东从不质疑他的决定,说什么做什么,当时就出去了。
华诺却急了,绕过桌案来到他身边:“你干什么?你这得亏多少钱!”
这期库债风念安只买了三千两,他要卖十万两,卖的只能是往期库债,但往期库债贴息低,想合到现在的贴息和票面价值,只能一降再降,会亏多少钱根本不敢想。
而且现在用一千二百文买库债,还要买五成以上,那得撒出去多少钱?
风念安并不慌乱:“不过就是两年的利钱搭进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华诺不得不提醒他:“你这么做,万一被发现……”
如此有计划的收债、炒价、抛售,背后必然有人操盘,极有可能是朝中高官,甚至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风念安铺纸研墨:“所以,我还得给表哥写封信。”
一来,这些库债不能通过他的手卖出,需要套一层伪装,只能交给姚子同去做。
二来,他买的库债毕竟是小头,十万两对于整个市场来说杯水车薪,得问问姚子同愿不愿意下场。
承平商号这些年攒的库债也有一两千万。
华诺见他心意已决,在原地踱步半晌,最后一咬牙:“我也还有些,你一起拿去吧。再问问我娘,她还有几十万。”
风念安笔下一顿:“你倒不必……”
他钱花没了还有姚子同赚,商号库债卖了也造不成天大的损失,但长公主身份特殊,若下场便是站队,恐怕多有不便。
而且大齐不允许在职官员、皇室成员经商,长公主只能吃俸禄,存款不多,赚钱困难。
华诺面色凝重:“我是深思熟虑过的。这事一旦成了规模,后果不堪设想,届时收拾烂摊子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要真等市场崩溃周庆勃然大怒,到时候再要整肃可就难了。
“况且,我毕竟是他外甥,我娘是他亲生妹妹,他不会怎样。”
他想好了后路,心中自有分寸,风念安也就没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