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就想说这个来着,没来得及。
“李鹤确实诱导了吴广志,也成功增加了赋税,但他的目的应该只是制造动乱压低库债,好借机低价回收再赚一笔。没想到被端王利用,派岳桐霏顺势刺杀吴广志,将水搅得更混。”
风念安小口喝着粥:“他一开始选中的‘揭发人’也不是你,是李安。”
崔晓娟带着凤州百人联名血书找到李安,要告御状,所以这案子本来应该是李安去查的。
只是没想到李安会入狱挨板子被降职,周庆让长平王提前运送黄金入京,逼得钟离烬不得不想别的方法搞些钱暂时堵上周庆,好给长平关拖延时间,然后就阴差阳错摸到了岳桐霏那里。
岳桐霏根本不知道李安是谁,他的任务就是当有人来审他关于吴广志被杀案时将背好的故事说出去,送线索给来人。
所以钟离烬得知一切,代替李安来到凤州。
端王方面将错就错,揪出李鹤的同时还能顺带把长平王拉拢到自己阵营,一举两得。
只是没想到钟离烬半路上突然开窍,发现疑点,没去宝莲商号。
不过不要紧,只要让李鹤以为他去了就行。
反正重点在于钟离烬发现真相,李鹤派人灭口,节度使及时营救。
然后顺理成章,李鹤罪行被揭发。
意外收获:钟离烬明面告假暗中查案,实属欺君之罪,以此为要挟,钟离烬不得不投靠端王。
钟离烬吃相不算难看,但速度绝对风卷残云,几句话的功夫一碗饭就见底了,边添饭边问:“所以你早就知道节度使也是端王的人?”
风念安苦笑:“你当我是神仙么?”
他确实猜到会有人来接应钟离烬,毕竟这是一个拉拢他归于端王麾下的绝佳机会,但并不确定。
钟离烬看一眼挂在床头的面纱:“这几日你要小心了,面纱不能被任何人摘下。”
谭少维也见过风念安。
风念安见面纱居然是干净的,意外地看一眼钟离烬。
钟钟离烬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你居然还会做这些”的意思,反驳道:“你以为我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吗?我是纯野生的。”
钟岳奉行“苦养儿”,对钟离烬算不上温柔,加上他母亲早逝,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个女性照顾,打小就要学自力更生,除了流光这个半大孩子,他连个像样的小厮丫鬟都没有。
风念安想象不到他是怎么长大的,苦不苦累不累、是否有过怨憎,只是想起昨晚他给自己处理伤口时,咬紧牙关的吸气声。
原来不是所有世家子都像京城里这些蛀虫一样被宠着捧着长大。
钟离烬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收敛语气道歉:“我没有影射你的意思,生活自理是军队的规矩,我从小在队伍里长大,为了应对行军中的突发状况,缝补、做饭、简单的医术和包扎,这些事情都要会的。”
风念安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该怎么解释我的身份?”
“……”他咬了下手指:“好问题。”
风念安皱眉看他,差点就要去抓他的手。
多大人了,怎么还咬手指?
但自己又非长辈,不便管教,硬生生把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了。
两人沉默半晌,风念安吃完饭放下筷子,说:“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嗯?”
“长平关是不是出事了?”
钟离烬侧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风念安继续说:“监军府?你冒险来凤州查案不就是因为陛下要长平亡运送黄金的事么?你来得鲁莽,有没有想过端王会不会起疑心?”
陛下加运黄金的旨意刚下来,钟离烬扭头就来了凤州,端王的计划里平白无故多出一个不速之客,他能不调查么?
钟离烬倒吸口冷气。
“草率了。”
关键是他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这会是个套,他以为岳桐霏真是侠义之士呢。
他在地上来回踱步:“可是节度使府戒备森严,就咱俩住的这个小院,周围就有不下四五个人看守,要想给长平关送信难如登天。”
既然节度使也是端王的人,那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按脚程来算,端王的人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到徐州了。
“那看来只能祈祷王爷他慧眼如炬了。”
钟离烬对此表示没什么信心。
但是他心大。
“放心吧,如果长平关真露馅了,我爹会派人来给我送消息的。凤州跟徐州一山之隔,大不了我带你走。”
风念安婉拒了:“我还不想背上造反的罪名。若真有那天,你还是一拳把我打晕了吧,我宁可回去面对欺君之罪。”
吃饱了饭就想躺躺,风念安摔回床上。
钟离烬跟过来问:“你说,端王如果想揭发李鹤,他直接用谭少维不好吗?身为节度使,对吴广志的那点事儿不是门儿清?”
风念安闭目养神:“节度使掌管一州兵权,凤州与靖州一水之隔,这颗棋子李鹤轻易不会暴露的。”
这是勤王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