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子,钟未期看见面对面说话的两人,眼眸一动,又看见了不少果皮。
紧绷的线也不由自主的放松片刻。
二十几年人生,楚秋池大多数时候都是跟钟未期度过,他们事务繁多,云山和江泱也很难闲下来。
但自从钟未期离开又回来后,他们陆陆续续认识了不少人,云山和江泱不再繁忙,宋青壁给秋院添了不少乐子。
段戏生起先虽然与他们在对立面,但现在也能心平气和的跟楚秋池说笑,范如晔为了一个人,放下架子时不时就往秋院跑。
他知道楚秋池表面疏离自私漠视人命,但其实骨子里还是当初那个一腔热忱,希望有知心好友的小公子。
只是这么多年经历了太多事情,楚秋池不再奢望,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现如今看见他身边出现越来越多能够放松下来说笑的好友,钟未期心情好了许多。
楚秋池,就该被万人簇拥,走繁花锦路。
收回看向屋内的视线,钟未期压下上扬的唇角回身低头看面前晕厥的易权。
“江泱,泼水”
身旁的江泱将一桶水轻松提起来,朝着易权泼过去。
还有一月便入冬的天气,淋场大雨都不好受,更别提是一整桶冰水。
地上的人打了个哆嗦,睁眼时满是惊恐。
他警惕的站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钟未期身上。
“我死,也会把你带走!”
变故发生的太快,好歹是跟在三皇子身边多年的近侍,身手算得上一流。
只是在他拿着刀靠近钟未期时,却没有一个人阻止。
江泱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云山和宋青壁都在廊下看着,连担忧都没有。
易权现在跟亡命徒没多大区别,他没有细想这些奇怪的点,只一心想杀了钟未期。
在刀尖快要碰上钟未期时突然硬生生停在那里,随后迅速往后退。
钟未期握住易权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随后抬脚将人踹飞。
易权撞到桥上的木栏,吐出一口鲜血。
他看见眼前地面的小刀被钟未期拾起,支撑身体的手被钟未期踩住。
头顶的声音冷到极致,没有任何起伏“朝秋池泼的水,传信给信官导致宋青壁受重伤,还有很多事情,这些债,你该还了”
“那就……先从宋青壁的债算起”
话毕,钟未期拿着小刀,宛若有着严重洁癖的刽子手,慢条斯理,一下下剜去易权身上的皮肉,神情淡漠没有一丝波澜,好似面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已经死去等待解剖的牲畜。
明明做的是最可怕之事,周身气场却又神奇的不带恶人气息。
像是背上正道杀神之名,行人间报应之举。
易权此时犹如案板上濒死的鱼,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却又无法逃脱,眼睛被江泱死死按着只能亲眼看那把刀在自己身上游走。
钟未期独独放过了他的眼睛,就是要他看着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在手指的肉被削干净时,他听见钟未期“啧”了一声。
“真脏”
不多时。
院子里惨叫声不断,鸟雀四散远离,到后面,声音也愈发小,像是没了力气。
…………
楚秋池被扶到窗边坐下,与段戏生一同看向窗外远处的人。
易权所在的地方遍地是血,他已经称不上是人,脸上,双腿,全身所有地方,都被他自己所带的小刀割下不同的肉,唯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完好无损的在脸上,犹如一潭死水。
无数的鲜血沿着地板往远处流去,云山拿着水瓢清洗,免得这些血不经稀释渗透进脚边的泥土。
楚秋池仔细辨认了下,易权伤口最大的几处,皆是宋青壁受伤的地方。
而江泱在看见钟未期停手后,又提来一桶新的凉水,随后又在里面撒上盐。
“钟小将军报复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段戏生与楚秋池坐在一处,擦干净手指的药膏,十分自然的接过楚秋池给自己剥好的橙子。
楚秋池看了眼被钟未期拿来的炭盆,也不着急把衣摆放下,含笑跟段戏生闲聊“他脑子里折磨人的法子多着呢,不怪外人怕他”
说话时风将楚秋池的发丝吹起,耳坠与墨发连在一处,看向钟未期的眼神过于温柔,能把人看得化成一汪春水。
钟未期泼干净水后,像是有所察觉转头撞进了楚秋池好看的眸子里。
他唇角上扬,无声说了句话。
楚秋池辨认出了他的口型——
秋池哥哥,我替你们报仇了。